虽是翠华宫的内奸已然伏法,妙音的心情却并不见好转,萩娘见她郁郁的样子,不免想到,这都是因为桓玄没有亲自过来的缘故吧,若是桓玄来了,妙音只怕立刻便神采奕奕了。
顾女官的伤势逐渐好转,因而连顾微都被桓玄召了回去,妙音更是心中不快,即便是有什么着急的病人,也未必一定要顾微去照看呢。
如今翠华宫中,竟是一个能信赖的男子都没有了,她屡屡让下人给桓玄传信,想要让他抽空来翠华宫陪伴,然而都如断线的风筝,竟是杳无音讯。
萩娘亦是觉得颇有怪异之感,桓玄究竟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一定要顾微去做呢?
六月初六是个大日子,寻常百姓家里都要洗洗晒晒,更何况是宫中,自然也是好一番折腾,六月也是地方官员任免升贬的时节之一。
正月里还是太原王氏当权的时候,王恭家门前可是熙熙攘攘,前来探访求官的人争先恐后,甚至还有天不亮就等在门外等待王恭接见的,那是才算是盛况空前呢。
同样的还有会稽王的府邸,待要任免官职的时节,司马道子门前亦是川流不息的宾客,而如今这两家人家可算是都落魄了,门前几可罗雀,十分冷清,只有几个看门人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哀叹着今年情况不妙,连上门的人都没有了,又要去问谁讨要打赏呢?
王恭看到这光景,只觉得心中凄凉,他从前只觉得自己是家门贵重,天生贵胄,从未期盼过权势,然而当权势这样东西从自己手中得而复失的时候,他不免觉得有些落寞。
相反的,出身低贱的王雅如今却很是得势,想必他那寒酸的宅子前才是人山人海吧。
即便是头脑简单的王恭,如今也总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原本只是太原王氏内部的一些小小争斗,如今却使得王国宝和自己两败俱伤,都失了依靠,王雅却利用他们之间的不和,投机取巧地拿到了兵权,亦收拢了人心,自己一番操劳,反倒是给旁人做了嫁衣。
如今王雅在朝中不仅笼络了各方世家,更是长袖善舞,连握有兵权的谢氏和殷氏都和他很是亲善,作为先帝钦点的辅政之臣,他的地位正在逐渐上升,即便是现在,都已经没人会像之前那样,简单地将他看做是一个毫无作为的低门寒士了。
生活也许就像是围城,永远不会有人觉得自己眼下的境遇是十全十美的。
正被王恭艳羡着的王雅,却也并不志得意满,面对桓玄的诘责,他讷讷地说道“郡公此言差异,在下身为臣下,即便再怎么不满上位者的行止,也最多是将两位贵人软禁而已,若是要在下行谋逆之事,实在是恕在下难以从命。”
桓玄正坐在王雅会客的小厅中,他身着紫色的官袍,更显姿容艳丽。除官职之外,他有着世袭郡公的爵位,身份贵重,平日出行之时本来并不经常根据自己的官阶来穿衣,时常是十分随意的,但此番是来到王雅的宅邸,他素知此人循规蹈矩,若是自己不遵礼制,难免会被他嫌恶。桓玄性喜玄色,因而并不经常服紫,在从人看来,看管了主子着深衣潇洒的模样,偶尔看看这样正式的穿着,倒也是更为富有清丽优雅之感,即便是千篇一律的官袍,也令人觉得别有风情。
然而这个俊秀儒雅的男子,却正对王雅说道“您处事也太过畏首畏尾了,如今天下都在您手中,即便您悄悄地将王法慧缢死,再宣称她是暴病身亡,也无人敢于置喙。反之,若是被王恭找到适当的契机一举反扑,即便您现在的地位再怎么稳固,届时谁胜谁负也是难定,何不就此快刀斩乱麻呢?”
他微笑着说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从前观春申君之故事的时候,在下一直颇为抱憾,如今难道您也要重蹈覆辙,甘愿死于李园那样的小人之手吗?”
春申君黄歇乃是三朝楚王的辅国之臣,亦是楚皇室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