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棠当日也随谢琰去过荆州的江陵,自然是知道这些事情的,然而她怕萩娘想起当日江陵与谢琰重逢的事情,忙避开江陵不谈,转而问道:“那江州呢,南郡公可是江州刺史,此地他的从人和眼线应该会很多。”
萩娘摇头道:“不然,江州主管着军队的是庾氏兄弟,这两人并不心服桓玄,不过是屈身事之,以图后报罢了。”
她说完这话,不由得心中一惊,这种隐秘的事情,她是怎么会知道的?
是谁?是谁亲口告诉她的?
庾氏兄弟是我派去的……
他们与桓氏有不共戴天之仇,所以是最为值得信赖的盟友……
那温柔的声音如有魔咒一般,反复地在她耳边盘旋。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握住了那玉石。
然而近几日的头疼已不如最初那么难受了,她再一回神,却想不起自己刚才心中掠过的那个念头,不由得问采棠道:“我刚才说什么了?”
采棠见她神色不对,已然心惊,忙掩饰道:“您刚才说,到了江州要小心才行。”
萩娘有些茫然,点点头道:“是呢,如今我们在别人的地盘上,更要小心行事才行。”
她只觉得自己无比地疲累,只想好好地睡一觉,这样的情形已经有好几天了,似乎是从出发之前,自己就已经变得容易劳累了。
再仔细想想的话,在会稽城内火起之后,自己的精神就一直没那么好了。
然而要回忆那段时间里面发生过的事情,竟是如同看空白胶带的电影一样,一点痕迹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都回想不起来。
自己是因为受了惊吓,所以突然得了失忆症吗?
萩娘苦笑着摇了摇头,自嘲地想着,人家得了失忆症的,早上的事情晚上就忘记了,亦或者是完完全全想不起从前的事情,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的,哪有像自己这样,身边的人名都记得清清楚楚,连穿越过来之前的事情也记得半点不差的。
自己只是太累了罢了吧。
她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不由得安心地打了哈欠,倚在榻上休息了起来。
许是因为众人都十分谨慎的关系吧,虽则已经进入了江州境内,却也似乎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又也许是因为他们走的路线,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江州的治所寻阳,即便是稍微繁华一些的豫章郡,他们也都绕道而行,故而竟是一帆风顺地经过了南城和临川,抵达了更为偏远的庐陵郡。
就连庐陵郡,原本寄奴也是不愿意去的,不过根据道路和沿途询问的人家来看,若是不经过庐陵郡,便要多走许多的路,他这才无奈地带着欢呼雀跃的臧熹进城投宿。
一路上寄奴根本不让臧熹抛头露面,四下走动,他早都有些无聊了,要不是萩娘哄骗着,只怕都要离家出走了。
江州不论是饮食习惯还是人们的口音都和吴地,和建康完全不一样,周围的风景也和江南地区迥异,在江南,大片大片的良田都是连绵相连,十分平坦的,而江州大路边虽然也有良田,但多是有些坡度的梯田,远处还能看到起伏的山峦峰叠,别说是臧熹了,就连袁嶄和刘怀敬都觉得很是新奇。
萩娘苦笑着看着手里的这碗米线,原本她是想吃点清淡的,所以才对采棠说要碗米线来的,结果拿来一看,米线倒是的确是米线,但这配料却一点都不清淡,并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清汤的米线,而是用猪油炒的,油腻腻白白翠翠的显然是肥肉和韭菜,而且扑面而来就是一股强烈的猪油味儿。
饮食真是一种源远流长的传承啊,即便是千年前的中国,百姓就已经十分酷爱食用猪油了,估计是因为自己这一行人看起来非富则贵,老板才狠狠心,连米线里面都放了猪油的。
萩娘随便地拨了几口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