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着她喊道:“台上的姑娘,可不知是否兖州人氏?”
话一脱开口就收不回来了,他也感到后悔,不知不觉就说了,其实他根本就不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人,只不过借此有机会与她说上话而已。
很自然的,不久就有人过来强行将他“请走”,“我们是卖艺的不卖身,而且定下一条规矩,没钱就知道说闲话的书生禁止围观。”
说罢就推推搡搡的要动手,许幻差点被绊倒,那天的人非常多,要是倒在地上保不准就被踩死了,这个时候台上的那个人停下了舞动的身姿,问他:“台下那个呆子,你叫什么名字?”
后面的事情,许幻记不得了,他只记得那天偏偏起舞的她对着他回眸一笑,他说:“我叫许幻,言午许,梦幻的幻。”
“我叫何婉清。”她的声音淡淡的,轻轻的,她的眉也是淡淡的,轻轻一写,不见多余的粉黛。
就是这样的匆匆惊鸿一面而过,这情景却让许幻惦记了一辈子,直到他暮年的时候,记忆中明媚的眼眸都鲜活的让人惊心动魄。
然而当下的他可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么久远的事情,他现在担心的是自己能否活着走出这个巷子。
在他离开那个舞台没有多久,就被一帮人盯上了,被逼到一个狭小的巷子里,他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虽然有着雄大的抱负和非凡的政治军事见解,但是现在都是纸上谈兵,不具有暴力手段的他在这帮暴徒面前如同小鸡一般柔弱。
带头的是一个身材矮小结实的人,满脸专横跋扈,目中无人的样子,上来就是赏他一记大耳瓜子,“该死的,臭小子癞蛤蟆居然还想吃天鹅肉,那小妞是我们牛爷看上的娘们儿,你居然还敢不知死活的去搭话?你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暴雨雨点一般密集的拳头不断落下来,他只能不断地蜷缩身体,使得尽可能受伤的部位减少,鼻腔内有着腥味和沙子堵塞般压抑的疼痛感,每一刻受苦的时候他都不得不去想下一秒是不是这样的折磨会停下来了,因为他觉得真的坚持不下去了,可是又暂时死不了,只是疼痛着,一拳,两拳,一脚,两脚……然而没有停下来,始终没有,知道他再没有一点动弹的力气,索性就假装自己昏厥了过去,任凭那几个混混再怎么踢他踹他也没有基本的生理反应了,大概那几个人以为他死了,商量了几句就离开了。等那伙人的声音消失他觉得自己至少再过半个小时才能睁眼,否则也许他们还没有走远呢?但是还没有多久,假装的昏迷却变成了真正的昏迷,他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说是弥留之际人会见到自己的一生?许幻不知自己有什么可看的,也不知道自己看到了什么,他还年轻得很,并没有多少丰富的人生经历,只是自小家境贫苦,六岁之时慈父见背,前年又方丁母忧,靠着亲戚的接济才勉强度日至今,也免不得遭受白眼,于是索性要了些盘缠离开亲戚家,上京城来赶考,自诩有着满腹经纶才气,也期盼寻个出路,再者报效国家,不枉生为男儿之身。
现在,却在一个小巷子里被一群流氓打得奄奄一息,这真是……咳,不过在临死之前他见过这世间最美的事物,也算是足了。
许幻醒来的时候,惊愕地发现自己躺在芍药花丛中。
他不可思议的望着周围缤纷花海,蝶蜂飞舞,空气中都是甜腻腻的香味,这样的地方难道是天上?人死了莫非不归阎王老子管么?
他还在迷惘的时候,不知何处却传来了莺歌笑语:“你醒了,真是好险,姑娘将你救回来藏着这里一直提着心吊着胆子的,现在这会子你可算是让她熬到头了。”
许幻一看,那是个穿着紫色衣服,束着云鬓的女孩子,也不过豆蔻年华,浅浅的虎牙很是可爱,却不是之前他见到舞蹈的那个女子,他不由得疑问道:“我死没死?”
那女孩子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