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云风篁笑了笑,道,“这事儿过不去了啊?”
不等淳嘉开口,她又说,“那这些日子可真是委屈陛下了,明明心里厌烦的很,却还要装作对妾身格外宠爱的样子。您可是堂堂天子啊,竟隐忍至此!这是何等的荒谬?怪道穰儿秾儿作为您多年膝下空虚才有的长子长女,您不说爱若性命,却连寻常人家初为人父的激动喜悦也没多少……原来是妾身拖累了俩孩子的前途么?”
“是谁过不去呢?”淳嘉冷静道,“当初朕说了,放下咱们之间的过往猜疑,好好儿过日子。你也是答应的。但袁母后才打压了你几回,你就私下里同纪氏联络上了——别说什么这是没有的事情,朕既然说出来,那就是有着凭证。”
“朕知道,摊开来说你也有的是冠冕堂皇的理由来解释。”
“但朕现在都不想听!”
“说来说去无非是你不信任朕——”
他吐了口气,有些疲乏的说道,“你不相信朕会一直宠着你,你也不相信朕会一直站在你这边。所以你宁可冒险跟纪氏联络上,甚至私下里还有着其他的打算罢?你宁可相信身在深宫的自己,也不愿意依靠朕,对不对?”
云风篁给自己斟了盏茶水,慢条斯理的反问:“陛下都这么说了,难道还需要妾身的回答么?”
淳嘉沉默,他想起来袁楝娘了,无关怀念,只是单纯的想到,当初袁楝娘却不住满宫皆敌的压力,口口声声的质疑、责问他,总是怀疑和抱怨,但她心底是坚定的相信淳嘉会一辈子站在她那边、一辈子不背叛她的。
可惜淳嘉从来没有那个打算。
倒是云风篁,这是淳嘉真正意义上发自自己意愿头一个喜欢的女子,她甜言蜜语的说着信任依赖他的话,但私下里却一直在紧锣密鼓的找退路。
甚至不惜与受到他厌恶与忌惮的纪氏合作。
情爱随缘不由自主,无问高低贵贱。
自当年起程来京,尽管彼时前路茫茫,朝中暗流汹涌,淳嘉从来不怀疑自己有朝一日能够真正御极宇内、君临天下。
但纵然如此,云风篁可能会匍匐在他御座下认错、讨好卖乖,却仍旧未必会发自内心的信任他爱慕他。
所以尽管此刻淳嘉很想问一句:是因为戚九麓吗?
你终究忘不掉他。
像一道年少时候鲜明的烙印,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褪色,却不可能消弭如初。
他回想自己在云风篁的年岁里,尽管有着重重叠叠的算计与猜疑,有着满心惶恐的努力和奋斗,有着无数厌烦却难以脱开的樊笼……但经年之后想起来,那些彼时的伤痛惆怅还是淡却成带着温度的缅怀。
遑论云风篁平生最快乐恣意的,就是在谢风鬟出事前
的岁月了。
然而淳嘉却开不了口。
他想起初见云风篁,在袁楝娘的凝碧殿上。
新晋的宝林明显是怕抢了主位风头,衣着格外简素,从翻倒的桌椅间膝行出来战战兢兢的哭诉辩解,是淳嘉自幼见惯了的柔顺惶恐。
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是她的美貌,荆钗布裙都掩饰不住的鲜亮灵秀。
但在淳嘉这等帝王而言,也不过是稍微罕见一点的玩物。
毕竟,一日在帝座上,环肥燕瘦的美人是永远不会缺的。
当时是他大事发动的前夕,根本无暇分心,故而惊艳了一瞬,也就不放在心上——他当时想的甚至不是这个美貌新人接下来很可能又双叒叕死在斛珠宫、一条鲜活的性命就此香消玉殒是否可惜,而是这新人到底顶着云氏的名义进来的,回头要怎么安抚翼国公父女?
可就在云风篁在他心中的印象飞速淡却的时候,下一刻,她当众扯落了袁楝娘的裙摆,之后就是,迄今都让袁氏姑侄、让淳嘉、让凝碧殿上下打落牙齿往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