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蓝和刘嬷嬷过来的有些慢,景瑚一个人坐在房中无聊,又蘸了茶水,在桌上写字,反反复复的写着绀青的名字。
刘嬷嬷一进了门,自然又要跟景瑚问好,景瑚见她过来,也就站起来,笑着迎上前去,挽住了她的手,“嬷嬷才回船上来,我便让人将嬷嬷请过来说话,嬷嬷别怪我不懂事。”
刘嬷嬷原本要行礼,见景瑚这样客气,心中也生了几分亲近之意,也就不再和景瑚客气,顺着景瑚的手,在桌旁坐下,“才上了船,分别也有许久,也是想着小县主有话要问奴婢的。小县主是关心则乱,也是常事。”
“方才宝蓝姑娘来寻我,我却在绀青的住处,因此才耽搁了一会儿。”
不过才和绀青分开一会儿,才上船,也不忙着为自己收拾东西,便又去寻了绀青。
景瑚一边吩咐宝蓝去沏茶,一边对刘嬷嬷道:“是我年纪小,耐不住性子,辛苦嬷嬷了。”
方才在码头上日光太大,其实看不大清楚,阳光之下,人的脸色总是要比在室内好一些的。可此时看来,刘嬷嬷比分别之前似乎还要憔悴些,绾的一丝不苟的圆发之中,到底是多了些白发了。
景瑚的心慢慢的沉了下去。
宝蓝很快端了茶过来,景瑚为刘嬷嬷奉了茶,便也干脆直入了正题,“嬷嬷回扬州去探亲,休息了一阵子,瞧着却反而比原来还憔悴,可见是照顾绀青劳心劳力了,这样大的情分,我实在有些不知该如何报答嬷嬷。”
刘嬷嬷低头浅浅的笑了笑,这一笑之中,仿佛有无尽的感慨似的,“奴婢不过是尽了做奴婢的本分,按着主子的吩咐办事罢了,当不得什么功劳,更当不得小县主的报答。”
“更何况……更何况奴婢实在也是没有完成小县主的嘱托。”
景瑚心中不详的预感更浓,犹豫了片刻,才开口问刘嬷嬷,“绀青她……她到底是什么病症,有多凶险,可还……还能治好?”
刘嬷嬷望了景瑚一眼,望见她眼中的热切和担忧,更是觉得开不了口,干脆微微侧过了身子,避开了景瑚的眼神,“大夫说绀青腹有积块,症瘕积聚,恐为恶毒之症。”
这些话景瑚听的都不明白,只是看刘嬷嬷的样子,便能感觉到绀青这病症的凶险。
她根本就没有想过绀青的病居然会是这样严重的,她脑海中不断的出现这些年来她和绀青相处的情形。
忽而像是有谁在给了她一个耳光,催促着她清醒起来,去面对现实,去寻找解决的办法。
心中的悲伤慢慢涌了出来,“嬷嬷,您只要和我说,绀青的病到底能不能治的好,能不能治好,需要钱,还是需要药?”
刘嬷嬷叹了口气,“恶毒之症虽不是必死,只怕也很难。须得有名医精准对症,恐怕才能有一分生机。”
景瑚听完,手放在桌下,不自觉握成了拳。昨日宝蓝才为她修过指甲,看起来圆滑的指甲用力之下划伤了掌心,也是一样的疼。
不是必死,不是必死,那也就是说……绀青很有可能会……
宝蓝站在一旁,原本在为刘嬷嬷添茶,手一抖,茶水湿了一大片桌布,漫过了景瑚方才写的“绀青”两个字。
“绀青会好起来的,我会为她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她会活下来的。”景瑚这样对刘嬷嬷说着,对宝蓝说,也是在对她自己说。
她们很快就会回燕京去,燕京是燕梁的国都,她会找到天下最好的大夫,一定能让绀青好起来的。
宝蓝手忙脚乱的收拾完了桌面上的狼藉,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般,颓然的在景瑚身边坐了下来。听过了这样的消息,谁也不会有心思来计较她的逾礼。
她们三人对坐了良久,没有人主动开口说话。是豆绿端着灶上新做的糕点进了门,才打破了这一室的沉默。
豆绿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