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妃为景瑚准备的船,自然是处处华丽,样样舒适的。画舫中的每一处坐垫都是簇新的,中间有一个博山炉,燃着檀香,香烟袅袅。
只是这艘画舫之上并没有卧榻,景瑚寻了半日,也并没有寻到什么能用来御寒的薄毯或是衣物。
她只好垂头丧气的出了船舱,想着或许他们应该早些回去,“柯世兄,我没在船舱里找到什么能御寒的东西,不如我们……”
可船舱之外,却并不是只有柯明叙和周老先生了。
世子妃说到做到,大约真是把金水湖上所有的用以出租的游船都包下来了。金水湖并非用于货运的湖泊,平日里只有一些游船,她们一早便到了湖中央,只瞧见了零星的几艘船。
便是把所有的游船包下来,也不过能阻拦一些寻常的百姓不到湖上来罢了。
可阻拦不了淮邑乡君,还有她的丈夫。听闻她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昨日却有闲心去寻国公夫人的麻烦,今日还有心思来游湖,恐怕这也是能者多劳的一种。
她要找国公夫人的麻烦,景瑚已经知道真相,自然不会觉得她有错。可今日她难得有机会能和柯明叙在一起,又是这样白雪纷纷下,一年难得一回的情景,她还是很不愿意见到淮邑乡君。
柯明叙应当也如是,是她无意间把他带到了这样尴尬的境地里。
景瑚故意忽视了淮邑乡君,转而笑语盈然的去和她身旁的齐元放打招呼,“齐世兄,好久不见了。我听说九月时你得了个女儿,恭喜你呀。”
笑容是假意的笑容,恭喜倒是真心的恭喜。
齐元放对她的态度向来很温和,闻言便笑了笑,“多谢县主。”
她又瞥了一眼站在另一艘船上的淮邑乡君,她捂的倒是比她还要严实些。浑身上下都笼罩在一张灰鼠皮中,看不清里面穿了什么。
只露出一张巴掌小脸,肤光胜雪,靥上两团红晕,并不令她显得有些滑稽,反而在这冰天雪地的世界中为她更增添了一点生动。他们的船上有酒,或许便是酒意。
她生完孩子不过几个月而已,生产没有不伤身的,恐怕身体还虚着,也难怪要捂的严实了。景瑚口不由心,忍不住讥刺道:“既然这样怕冷,干脆就不要出来赏雪了。”
淮邑乡君却没有理会她,仿佛完没有察觉到她话音中的不屑,转而对柯明叙道:“湖上风大,虽然柯世兄尚在孝期,不好用太奢侈的东西,但也总该注意着自己的身体。”
一边将那张灰鼠皮折好,想要递给柯明叙,“柯世兄若是不嫌弃,便暂且用它御寒吧。”
淮邑乡君对柯明叙只是关心之意,他们毕竟也是有表兄妹之份的。可她的话,递过来的东西,在景瑚眼中却都有不妥。
景瑚总觉得好像她好像是故意装出不想理会自己的样子,话中却责备她不该让柯明叙穿成这样便来湖上似的。
这一张灰鼠皮上,更是还有她的体温,怎么好就这样递给一个外男。
景瑚对淮邑乡君的举止总有几分注意和偏见,见她要把那灰鼠皮递给柯明叙,心里着急的不得了。偏偏她又是站在柯明叙身后,看不见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拒绝。
所以她只好先下手为强了,被动挨打的都是傻子。若是他真的将淮邑乡君的那条灰鼠皮披在了身上,她简直怄也要怄死了。她整个年,恐怕都要淹没在自己身上的醋味儿里了。
顾不得什么规矩体统了,景瑚拉着柯明叙的衣角,他似乎走了神,居然很顺从的就转过了身来,头微微低着,目光一下子都落到她身上。
她从未在他眼中看见过这样无措的神情。淮邑乡君是他母亲谋害之人,也是他心中他亏欠之人,在这样的场合下相遇,便是他也不能保持着从容。
景瑚心中越加心疼起来,伸手结下了老太妃赏给她的这条围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