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宝十四载十月,河北的颜氏兄弟分别上书皇帝,报告安定国频频犒赏士卒,屡屡拜访四方郡守。随后,驻守睢阳的许远也派人往长安送了密报,详述了安定国的异动。
宫中的那位圣人仍不愿相信安定国会背叛自己,他觉得是自己的宠信激起了众人对安定国的嫉恨,为了安抚安氏,他特意在骊山新凿了一个温泉池,并让人传诏,喊安氏到骊山泡温泉。
然而这一次,安氏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兴致勃勃地舔着脸来谢恩讨好,反而对他派去传诏的使者极为漫视无礼。
直到南石八把安定国私调军队的证据呈到御前,皇帝才觉得自己被安定国骗了,恼羞成怒,立即下令,斩杀了安定国的长子安庆宗。
南石八还未离开长安,就听到安庆宗被斩杀的消息,心中暗道一声糟糕,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安氏狼子野心,早就迫不及待了,皇帝若能留下安庆宗的性命,尚能让他有所忌惮,给中原各镇节度一些调兵遣将,修复防御工事的时间。
如今,圣人只为发泄心里的怒气,就斩杀了安庆宗,岂不是让安氏更加毫无顾忌地领兵南下。
大唐境内,久未经战,城防兵马早已荒废,而安氏如今兵强马壮,若率领铁骑踏入中原,必将如入无人之境。
他一路星夜兼程,赶回真源,张绪已经带领守城士兵加固城墙,扩充军备,并登记好县城之内所有青壮男丁,以预备充入军队。
得知南石八从长安带回的消息,更是焦心不已,立即派人通知附近的汴州、雍丘、睢阳,各城建立起统一的防备战线,共同御敌,方能有一丝胜算,如果各自为政,相互观望,必会被来势汹汹的叛军各个击破。
石八记挂在雍丘的嫣然,主动向张绪请缨,愿前往雍丘,哪怕劝服不了一心向安定国投诚的令狐峻,也一定会说服雍丘军民,一致抗敌。
雍丘城内,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从正阳门进去,距城门五里,就是一条东西贯通的街道,两边茶楼酒肆林立,顾客络绎不绝。不少挑担赶脚的小贩唱着荒腔走板的调子,走街窜巷地吆喝着,再往前走,金银器皿、布匹丝绸、香料杂货、茶叶瓷器的铺子应有尽有,各处都是人头涌动,热闹不已。
眼下的盛世繁荣是无数将士们用热血换来的,是先辈们在隋大业的废墟上辛勤建立起来的,历经了几代人的努力。安氏狼子野心,妄图在这片平静的土地上重新掀起狼烟,简直是倒行逆施,但凡有点血气的国人,都应该举起武器,守护家园。
南石八一身平民装扮,直奔城西梨花巷。巷尾一家,经年的篱笆已经疏落无几,围起一个破败的院子,两间泥坯房,茅草铺的屋檐,非常低矮。一个青衫布衣的男子正坐在门槛上,倚着门框,摇摇欲坠,手上的酒壶却抓的很稳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来明日愁……”男子低声吟了两句,举起酒壶喝了一口,方看到篱笆外的南石八,方又借着吟道“蓬蒿满径院未扫,茅檐陋舍客勿留,勿留啊!”
男子叫苏垣,出身兖州武将世家,父亲苏晋爱文,曾任故太子府长史,后因故太子被人诬陷斩首,受到牵连,阖家贬为庶人。
唐开元十八年,南石八和苏垣曾一起打过契丹,苏垣不但文采斐然,军事方便也极有天赋。不过当时的主帅是信安王李祎,忌惮苏垣的父亲曾是故太子一派,对他不予重用。苏垣在军中不得志,便辞了军职,流落到市井当中,倒是浪费了他的军事才能。
眼下南石八急需他的帮助,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瞅了一圈,没看出院门在哪儿,便直接跃身,从疏落的篱笆上跳进院子,转眼来到苏垣面前。
苏垣抡起手上的酒壶,直取石八门面而来,石八一个侧身躲开,酒壶已经接在手里,还未及回身,苏垣的一条腿又横扫过来,他只能慌忙应战,几十个回合下来,两人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