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他们都死,可仅存的理智又告诉他,一旦那么做,就全都完了。
他只能东躲西藏不见人。
偏偏他又想,他成了这副样子,李潜怎么样了?
像是为了让他能够亲眼看看他的状态,当天下午,李潜就进宫请安了。
他居然还能进宫请安!
他不死还敢来他面前晃?
越武帝让他进到殿里来,男人长身玉立,剑眉星目,好看的仿若是从天而来的神祗。
一个是半截入土疯疯癫癫的他,一个是风华正茂前程无限的他。
他是来看他笑话的吗?
越武帝咬着牙“你来做什么?”
“儿臣康复不久,听闻父皇病情加重,故而来看看。”他不卑不亢的道。
“看?”越武帝不信“你巴不得朕死了才高兴吧!”
“父皇何出此言?”李潜跪下来“父皇明察,儿臣绝无此心,还请父皇莫要说糊涂话!”
“模样倒是装的像,你的话朕一个字都不信!李潜,别以为自己掩藏的很好,实际上你想做什么,朕一清二楚!”
是恐惧,也是愤怒,复杂情绪驱使之下,他不想再同他虚与委蛇。
这样疯疯癫癫下去,他还能有多少日子可活。
李潜缓慢抬头,唇角的笑容渐渐加深,他饶有兴味的挑眉,口吻很淡,却极具挑衅“哦?那父皇不妨说说看。”
越武帝心口狂跳。
他没了往日的威严镇定,像垂垂老死前所作的最后挣扎,咄咄逼人的道“你恨朕!你和你皇兄亲密无间,他本来可以拥有灿烂的人生,可是都被朕给毁了!所以,你恨朕冤枉了他,也恨朕将你放逐岭南之地,因为放逐,你中了毒两腿残疾,你不人不鬼,与先前的光风霁月少年意气截然不同,巨大落差之下,怎么可能不恨?”
“你对六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那里是你人生低谷的开始,你怪朕一并夺走了你的尊严与骄傲,所以你下定决心要找出真相。”
“你筹谋布局了六年,不惜牺牲婚姻大事,也要回到京城来。”
“春宴上的那一出,看似你为旁观者,实际上又何尝不是你安排的?”
“真相没能让你释然,你越发的恨,恨李知的死毫无意义,恨你凭白无故被迫遭受六年的摧残!”
“人付出越多,就越难以清心寡欲。”
“你告诉朕,在经历这么多事情之后,哪个血性男儿,还能若无其事的关心自己的仇人?”
房间里的熏香,寂寂无声的燃烧,春末的阳光柔和,已有了夏的气息,一切似乎是那么宁静祥和。
越武帝心跳的剧烈,他眼睛一眨不眨的死死盯着他,生怕错过他的半分情绪。
低低沉沉的笑声响起。
男人慢悠悠的、从容的啧了声“儿臣还当自己表演的天衣无缝呢,没成想还是被父皇给看穿了,不过,父皇怕是漏了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