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引歌的手在抖,跟着蔓延到全身。
指甲陷入掌心,掐出一片腥红的湿润,她似毫无知觉。
书房到翩兰殿的路不远,她却走的像用尽了一生的时间。
她在等。
等夜煌追出来,等他追上来,等他圈住她对她说对不起。
越靠近翩兰殿,她的脚步越虚。
她把话说的狠绝,没给自己退路,天知道理智的人最痛苦。
她其实很害怕。
怕失去夜煌,怕他受伤,怕他痛定思痛之后依旧给她要坚持自己的路。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些可以为爱情让道,有些却不行。
白引歌的闺蜜就是因为自己的坚守,舍弃了自己相恋六年的男友。没有第三者,仅是志不同道不合。
午夜梦回心痛的无以复加,闺蜜给她打电话倾诉,她就是世间最好的倾听者。
听她后悔,听她抱怨,然后第二天起来洗把脸,依旧是新的一天。
已经走进翩兰殿,欢儿收拾好回自己的屋子去了,屋子里燃着灯,烧了炭,比外面暖。
白引歌隐忍下快要满溢出来的泪水,把要看微看的那封信拿出来,指尖轻颤——
果然是和离书。
书信上没说她任何不好,只道感情不和要分开,他画了押摁了手印。
白引歌如同一尊石雕,静静的看着它,看的眼睛酸涩成灾。
她不愿把夜煌想的那么坏,只是想利用她。
今夜她摊开一切来说,就是给夜煌解释的机会。
她本来不信爱情,是夜煌用他的心一点点将她心中的坚冰融化,让她愿意为他豪赌一场。
她不想输,一点都不。
抬手抹去眼角的湿润,白引歌失落的同时,心底燃着一簇微小的希望火苗。
夜煌,请你不要让我失望!
……
夜煌一个人在书房坐了一整晚。
他的手边,案几周围堆满了被丢弃的纸团。
白引歌走后,他一个人翻来覆去想了很多。
本来一开始,成为太子,是为了转移幕后黑手的视线。
父皇告诉过他,这样承担的风险会变大。如果以前敌人对他有二十分的敌意,他已成为东宫太子就会升为五十分。
窃国贼,费尽心思想要的不过是王座。
皇子接二连三出事,燕王和夜煌暂时没事,不过是幕后黑手暂时没下手。
弑兄弑弟的锅,总得要有人背。
这时候,大顺帝册封他为太子,一来可以昭告天下皇子遇害与夜煌无关。
二来,也是为了转移风险。
娶太子妃是获取支持的另一保障手段,丞相在朝堂上中庸,是因为还在观望谁会成为东宫。
如今夜煌娶了丞相女儿入住东宫,那便是他的支持对象,丞相就算拼了全力,耗尽三千门生,也会想尽千方百计护住夜煌。
昨日太子册封典礼,百官内有很多不赞同的声音,说自古帝王是人中龙凤,不该身有瑕疵。
夜煌当众握球,表明自己的手已经在痊愈中,不多时就能恢复正常。
这一宣告如同惊天炸雷,应该在宫内外扩散开了。
夜煌怕大顺帝出事,唯有把视线和敌意全拉到自己身上,他才能稍微安心。
他护着大顺帝的同事,怕自己分身乏术,没办法保护好白引歌,这才没有带她回来。
盼着等到这一场风波落下帷幕,再去接她回来。
可她偏偏回来了。
还逼他选择有她或者没她的未来。
夜煌深谙她的性子烈,说过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怕是覆水难收。
这一整夜,他分兵布阵,一直在临摹各种突发状况,再想全然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