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齐远接住鸢也,拎到自己后座上,把其他人留下支援陈景衔,一转油门直接飞驰而去。
鸢也全程被动,只来得及回头看一眼,那边是尉家人陈家人沅家人梨苑的人,有想保护她的想带走她的想软禁她的想杀她的,像峦嶂一样叠叠相加,她动了动唇,雨水趁机扑进她的口中,很咸很涩,还有若有若无的血的铁锈味。
尉迟看到鸢也被带走,素来如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的人刹那间风起云涌,身体猛地一动,腹部骤然传来疼痛,手立即捂住腹部包了厚厚一层绷带的地方。
齐远带着鸢也一路风掣电驰,眼看就要到码头,前面这一段路却异常的陡,他不得不减速以防翻车,也就在这突然之间,后轮胎不知道被谁开了一枪,摩托瞬间失去平衡,彻底翻车。
鸢也和齐远都被甩下车,鸢也摔在路边的草地,因为这重击眼前一黑。
眼皮彻底抬不起来之前,看到齐远勉力爬起来想过来看她,但那里又开出一枪直接打中他的脑袋,他整个人定了一下,最后轰然倒地。
“砰——”
鸢也彻底昏死过去。
雨水不断落在她的脸上,浸湿了她的全身,哪怕是五月初夏也叫她感到伐骨的寒意,仿佛是去到了哪一年的大雪……
对,雪。
曾有一年,她深切地体会过雪的寒冷。
那是很厚的雪,一脚踩下去没到了脚踝,透彻的冰冷从脚踝入侵,顺着神经一路进了她的身体,仿佛连心都冻僵了,以至于动一下就疼。
天地白茫一片,四下只有她一人。
她想要去那栋位于半山的别墅,从山脚一路走上去,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也不知道在执着什么,哪怕大雪封路这样恶劣的天气,也要从小路上去。
可是后来这雪就变成了血。
从她身下流出来的,沿着她的双腿流下,灼热盖过了冷峭。
她看着别墅窗户上倒映出的影子,转身跑走,跑得太快,摔倒了滚下斜坡,血流得更多,肚子也更疼。
已经有八个多月,这一摔是破了羊水,一阵阵的宫缩让她生不如死,她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可是想到他就在那栋别墅里,这疼就又加剧一千倍……
她怎么会这么狼狈?
她怎么会这么痛苦?
不知道,不明白。
她身在其中却又像个局外人。
她在雪地上匍匐前行,身后爬出一条血路。
面前突然停下来一双皮鞋,她知道是他,抓住他的裤脚,救救她,救救他们的孩子……
他冷眼看着她奄奄一息,慢条斯理地商量“时见,我送你去医院,孩子生下来,你就走吧,好不好?”
为什么……
她没有问出口,但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所以轻描淡写地回了她三个字。
话语入耳,她心脏几乎被揉碎了踩烂了,撕心裂肺的极致痛感,犹如一把利刀剐开她皮肉抽出她肋骨。
鸢也终于不堪承受猛地睁开眼,以为逃出了那个可怕的梦,然而同一时刻,大段大段的记忆从脑海里窜过,那些失落的,遗忘的,淡却的,这一霎间无比清晰,在眼前重现。
原来不是梦。
原来都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