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东在来之前,就托师父骆宾王写好了状纸。
当然,写这张状纸的时候,那些情形都还只是郑东和狄仁杰的猜测。
在假设崔詧就是幕后黑手的情况下,郑东将琉璃厂前前后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全部写在了状纸上,然后又让胡一桶作为证人,在相关的证词部分画押。
当陆元方看完状纸之后,对这桩官告官的案子已经了然于胸了。
很快,衙役来报说司刑寺来人了。
然而进来的,确是两个穿着绯袍的官员。
郑东定眼一看,发现这两个人自己都认识,一个是司刑少卿杜景俭,另一个则是秋官侍郎周兴。
好家伙,在有个左肃政大夫,那就是三法司会审了。
陆元方到院子里相迎,给两位上官见礼。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的说道,“陆县令接着审就行,我只是过来看看。”
这就是语言的艺术。
什么叫过来看看?
你人都已经进来了,已经坐在我县衙的大堂之上了,只是看看?
说出去谁信呢?
陆元方肯定也不会这么想的,虽然他也是言官出身,但毕竟是世家大族,在人情世故方面,家中长辈传授了不少的经验,不然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处理了岭南的事务。
将两位上官安排好,陆元方这才开始问案。
崔詧还在装睡,陆元方也不好上刑,只好挥手让衙役把他叫醒。
俗话说,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此时的崔詧还真就是这样,就躺在垫子上,一动不动,任你如何拨弄,我就是呼吸均匀,能奈我何?
就这一点,已经惹的周兴有些不快,这位武周前期除了名的酷吏,在整人方面有着超高的造诣。
在往后的几年里,由周兴出谋划策,害死的李唐宗室人员,竟多达两名亲王,三名嗣王,还有太宗皇帝的妹妹常乐公主。甚至连战无不胜的大将军燕国公黑齿常之,都死在了周兴的手里。
以至于有人将周兴和来俊臣、索元礼、万国俊三人放在一起,评为尧年四凶。
郑东当然不想惹上这种人,一旦被他们盯上,就算你是个刚出生的婴儿,他们也能想方设法在你身上加个罪名。
此时周兴已然不快,见崔詧还在那里假寐,便阴阳怪气的说道,“近来,本官从内卫府得知了一种新的刑罚,拿削尖了的竹签,插在指甲缝里,然后再用小锤子猛地把竹签锤进去,听说用来审问罪犯,无有不从者,不如陆县令当场试一试,也让我们开开眼。”
崔詧哪里听不出来这是在针对自己说的,皱了皱眉头,猛地打了个喷嚏,然后迷迷糊糊醒了过来,装的有模有样的。
起来之后,崔詧立刻给堂上的三个人深深的弯腰行礼,“三位大人在上,在下方才吃酒过多,堂前无状,还请大人原谅。”
周兴撇过头去不说话了,陆元方知道周兴只是负责叫醒崔詧,审问的事情他是不会插嘴的,毕竟人家只是来看看的。
陆元方自然是谁都不想得罪,便温声说道,“崔大夫免礼。”
杜景俭似乎吸了凉风,突然咳嗽了两声,陆元方又转过头看了看杜景俭,后者连忙摆手表示自己没事,还朝陆元方做出请继续的手势。
陆元方有再多的经验,也还是有些头大。一来是不知道两位上官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二来是不知道上面到底是怎么个意思,这桩案子到底该怎么审,审到什么程度,都不知道。因为两人都说是来看看,其他的一概不提。
陆元方打算豁出去了,只要按照国法来,说道太后那里也不算错。
于是便按照状纸,开始问案。
“崔大夫,本官这里有一纸诉状,上面写的是你收买洛神琉璃制造厂的工匠胡一桶,买到烧制琉璃的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