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嫣横卧床上,似乎毫无知觉。
汤小娘哭哭啼啼,眼角是未干的泪。
心爱的女儿昏迷不醒,心爱的女人柔肠寸断,这个造孽的人就是相遂宁。
相大英这样想,就有些火“以为皇上为你撑腰,你就可以为非作歹了?你再讨皇上喜欢,也是相家女儿,若嫣儿她有好歹,我……”
相遂宁噗通一跪,一脸的生无可恋,头一歪,就那么耷拉着,说话也是蔫蔫的“若嫣儿有个好歹,爹要打折我的腿。”
吊儿郎当。
她把相大英的台词都抢了,相大英努努嘴,说不出话,干着急。
汤小娘平素胆子很大,遇见一只老鼠都敢掐死的人,这会子哭的,像是失了魂。
她一哭,伺候在相嫣屋里的,还有她身边的婆子丫鬟都配合地抹起眼泪,顺便干嚎几声“可怜的三姑娘,快些醒过来吧。”
唯有相老夫人淡定坐在那里,悠悠喝了一盏茶。
相老妇人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是镇定的很,冷眼旁观这一切,跟看戏似的。
大夫来了。
深夜里大夫披着一股子寒气进来的。
放下药箱,净了手,将一块帕子搭在相嫣手腕上,隔着帐子诊完了,退回到圆桌边开方子。
“大夫,小女如何?”
大夫低头开方,并不说话。
汤小娘倚着床栏,拿帕子擦擦眼泪“这大夫是青城很出名的大夫,出诊无论疾病如何,先得出一两银子的车钱,我想着嫣儿都这样了,得找个医术高明的不是,这个时辰,宫里都下钥了,太医是请不到的,这个大夫,已经算是青城的杏林老手了。”
“三姑娘到底如何?”相老夫人问了一句。
这个汤小娘,又不是要她给大夫颁奖,怎的就把大夫夸上天了,再说,如今最重要的,不是相嫣的病情吗?
那大夫开了方子,叮嘱相家人如抓药,又吩咐了几碗水熬几碗药,才把看诊的家伙收入药箱之中。
“姑娘这是惊吓过度,一时急火攻心,造成的昏厥。民间通俗一点的说法,是魂魄吓没了。我这里开了养心安神的方子,一会儿熬好了就让她喝下。”
相大英松了一口气,还好还好,听大夫的口气,相嫣并无大碍。
吃几副药,就吃吧。
“张全,去库房里给大夫支诊费银子,顺带的拿两个宫中赏赐的月饼给大夫。这月圆之夜让大夫跑一趟,实在是不好意思。”
大夫忙摆手“小人惭愧,不敢受这么重的礼。”
“怎么说?”
“三姑娘的脉相虽平稳,但因为受了极大的惊吓,脉搏微弱,心神俱散,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什么时候醒来,却不好说。”
“不是开了药吗?”
“药也只是疏通经脉,养心护神,可事关心神,可小可大,这汤药能保姑娘性命无忧,可能不能让姑娘醒来,大夫不是神仙,也不敢夸下海口。”
相大英一愣。
汤小娘已经扑倒在他胸口“老爷,若嫣儿永远醒不过来怎么办?我可就这一个女儿……老爷……你还我的嫣儿……你还我的嫣儿……”
最害怕汤小娘撒泼。
那年相嫣不知哪根筋跑偏了,要学人家小门小户的养鹅。
小户人家是养一筐子,她是养一只。
养了鹅才知道,那家伙是整晚整晚的不睡觉啊。
相嫣让婆子弄了个筐子,又弄了些稻草,把小鹅放进去,就把那筐子放在她卧房里,好家伙,一点蜡烛,那家伙就上窜下跳的,小眼睛圆滚滚,黑的发光。
什么时候看它,它都在盯着你。
偶尔它俯卧在筐子里,只要给它一个眼神,马上冲着人咕咕咕地叫。
白天把它从筐子里放出来撒欢,它就紧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