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晏清摊了摊手,“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好说的,顶多我再找邵公子和曲大人,让他们在此事上转圜一番。若实在不成,那也没办法,只好把木材和乌金石一起使用,抵挡一番了。”
方朝生的这番话倒是让夏晏清安心了一些,既然朝廷有可能如此迫切的需要煤炭,那么在朝廷接管矿区之前,利用朝廷的力量开通运输道路,短时间内继续维持现在的开采状况,就很有可能了。
可以从这方面努力一下。
没想到这位处处吐槽、时时找茬的方朝生,这么及时的提了个醒。邵毅和朝廷商议的乌金石运输和短期开采,有了这个前提,应该好谈一些了。
“哼!你以为木柴的热量够用吗?”方朝生旧话重提,好在他也不全都是为了吐槽,继续说道,“先把你坩埚窑那边的乌金石存一些,不要再用了,以备万一。”
此时的方朝生,想法和刚才来的那几位官员一样,无论玻璃技术、还是冶炼技术,能在他们手上得到提升,那都是莫大的机缘。
而且,从事工匠行的,那都是技术人员。只要不是混吃等死混日子的人,对于突破现有技术,都有着一份本能的渴望。
这么麻烦吗?夏晏清很想告诉方朝生不用担心。可是想到他这也是好意,而且事无绝对,说不得邵毅和朝廷方面交涉遇到不对路的,被人阴上一下,事情真会弄到损人不利己的地步。
“就依方大人说的办。”夏晏清点头,这个话题就算告一段落。
方朝生依然有些担忧,却也因此更把心思放在了池窑玻璃技术上,力图早些成功,减少些变数。
之前,夏晏清计划这件事时,预计玻璃池窑技术研制,少则一两年成功,不顺利的话十年八年也是有的。
如今看来,事情进行的却很顺利,将作监给力,又如期找到了煤矿,一年应该能成功的。
从年初她提出这个建议,到她给出玻璃池窑的计划书和运作原理。再之后就是将作监召集各专业匠人,把池窑计划书工程化,到现在投料试运行,已经是九月底了。
在夏晏清看来,池窑技术的大方向已经有了,而且路子是对的。即使这样,接下来的持续运行,想做到大产量和足够低的成本,也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善。
夏晏清这段时间花了很多时间,了解这个时代的行业。除了冶炼,很少有这种多工序、较复杂的连续生产。
也就是说,玻璃生产将会是继冶炼之后,又一个单元化连续性的生产,在当下手工业界,算是个顶复杂行业。
大概正是因为这个,方朝生和将作监工匠在池窑修建起来之后,依然保持了很谨慎的工作态度。
这让夏晏清很是轻松了些,她生怕这些不懂系统生产的人,在初期就存了轻视的心。投料烧制出玻璃液之后,就兴冲冲的宣告成功,然后鸣金收兵,享受成功后的果实,留下一个需要很长时间,很多工作的烂摊子给她。
看到池窑作坊的工匠各自忙碌,夏晏清自觉她待在这里,对于方朝生等几个朝廷工匠来说很是碍眼,便也退出众人的工作范围。带着两个丫鬟一个婆子,远远坐在早已准备好的桌案旁边,一边整理手头的账册材料,一边观看池窑的运作进度。
今天先是接待朝廷官员,之后又有夏梓堂两人来说事,夏晏清再到作坊时,时辰已然不早。
不多时,就是午饭时间,忙碌的工匠们轮着班儿,草草吃过午饭,依然回到池窑自己的位置忙碌。
鼓风的、加碳的、准备出料和准备投料的,在方朝生那张棺材脸的巡视下,众工匠丝毫不敢懈怠。
这是第一次投料生产,火力调节不太均匀,导致融化池内原料熔融时间不统一。稀软的玻璃液出料时,夹带了没有溶解的杂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