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端的计较下去,人迟早要发疯,然后自戕。
方然并无这种洁癖、强迫症,所以,在水槽中畅游时也毫无压力。
对洁净的追求,是人类演化中塑造出的一种行为偏好,因此而得以远离传染源、有毒有害物质,直到今天,有时候也的确在发挥作用。
但是以当今的卫生条件,乃至于人类对客观世界的改造深度,讲究卫生,见到s之类东西就犯恶心,毫不夸张而令人厌恶的讲,则是一种略显陈旧的生理反应,甚至会影响到某些严重洁癖者的厕后揩拭。
人类的精神,总归是演化所塑造,残存的不合时宜多如牛毛。
至于理性,科学,短短几百年的光景,也没办法将一切落后于时代的东西根除。
在恰好二十米的水槽中畅游,换气时,瞥见sara坐在水边,方然倒心生一丝羡慕,他明白以人类的卫生之好恶,仿真人,反而是比真人更洁净、更完美的存在。
不管体内如何钢筋铁骨,至少,仿真人的动力来自于聚合物电池,不仅没有从口腔到g门的长达十米之消化系统,更用不着像自然人那样,为每天生存所需的近10j能量,而时刻怀揣六公斤s走来走去。
哦,不要说“谁也不可能一次排六公斤s”;
来份泻药,十分钟后找一只水桶,你就知道自己的潜力有多大。
思绪神游,继而有点失去控制,游完一千米的男人离开水槽,让sara用浴巾擦干身体。
接下来的工作时间,穿过狭窄过道,进入遍布设备的ne871地下设施备份控制室,坐在电脑前敲击键盘,“六公斤……”的念头还是偶尔冒出来,居然让自己有点不适应,然后,方然才意识到这想法是有问题的。
既然对一切洞若观火,审美也好,洁净也罢,无非都是些表象,
待到第五次盖亚大战结束,一切生物从盖亚绝迹,那时的世界,又该会是多么的洁净无暇。
那样的世界,当真,值得自己去期待吗。
……
暗无天日的地下生活,想象,填充了头脑,让每一天不再显得单调而枯燥。
身在ne871,按部就班工作的托马斯安生,似乎成为了一位消极避世的隐者,除工作需要、两次前往集中避难所外,直到西历1489年的元旦降临,小镇大雪纷飞,他依然没离开地下世界一步。
最终决战的号角,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一闭起眼睛就能听得到。
列车,在无限延伸之铁轨上“哐当——”作响,梦中所见的场景,似乎与以往多少有些不同,乘客的样貌愈加模糊,车厢里的空间,也显得有些狭仄,不仅如此,转眼四顾的每一个角落,都显出狰狞的模样。
列车还在,车厢里的广袤世界,暂时也还存在,但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啊。
梦中的视角变换,悄无声息,一开始,方然还以为自己在滑向车厢尽头,惊魂未定之际,才意识到这只是在车厢之间穿行。
时间的列车,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人生究竟从哪一节车厢开始,并由不得自己。
场景在一顿一顿的后退,仿佛,自己正向前行走,目之所及的景象大不相同,看起来,明显比之前所在的车厢要整洁、明亮。
但车厢仍然是车厢,一切的本质,并没有变,事实上也没可能被改变。
“哐当——哐当——”
时间是均匀流逝的吗,就像牛顿所言,不徐不疾的向前奔流,直到视线之外的未知远方,这一说法,让梦中的男人联想到相对论,但,梦境里的一切都荒诞不经,车轮敲击轨道接缝的声响,也显得如此单调。
车厢尽头,一如既往的黑暗,方然依稀觉得,那应该就是黑洞的模样。
有乘客到该下车的时候,挣扎的过程,都和之前所见的那样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