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月汐并没有回湛王府,而是去了城外的一间酒肆。
酒肆很小,总共只摆了四五张桌子,拢共坐不下十来个人。此刻被步月汐带人占了大半,让门外想买酒的码头担夫全都看了一眼,然后逃得远远的。
一看这个仗势,便知是哪家权贵来了,可没他们这些低等人站立的份儿。
酒肆的主人姚六儿,苦着一张脸,跪在步月汐的面前,只恨不能把头都埋到裤裆里去。
“贵人……饶命!饶命啊!”
沐风踢了姚六儿一脚,把他后面的话都踢到了肚子里。
步月汐的目光在酒肆里四下打量了一番,最后才落在了姚六儿的身上。
姚六儿长了一张好脸,二十多岁的年纪,眉清目秀,未语先笑,好一张讨人喜欢的欢喜脸儿。难怪只开了一个小小的酒肆,却赎得起飘香楼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头牌清倌人。
“太子中毒当日……你见过什么人?”
步月汐的话音才落,姚六儿搁在额头边的手指立时缩紧。
“贵……贵人您说什么?小的……小的听不懂。”
“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只有一次机会。”步月汐的声音十分平和,不带一丝怒火,“飘香楼那位春姐儿,还能不能再看到你……就看你的回答,我能不能满意了。”
姚六儿的身形微震,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贵人这话的意思十分明显,如果回答她不能满意的话,不是他死,就是香姐儿死……或者他们俩一起都死。
姚六儿怕得牙齿都开始打颤儿“小的……小的……”
“你不用怕,这世界这么大,你这酒肆开得又这么好,没了京城这门营生,随便哪里落个脚,还愁开不起来又一个酒肆?”
她这话什么意思?
姚六儿在脑子里疯狂的品味着,收买我?有几分可信?值得冒险吗?
“我知道你是谁的人。”
贵人说得轻飘飘,姚六儿心里却不停的打着鼓。明面上,他是城里青城帮的人,替青城帮打探一些消息,替青城帮处理一些不方便出面的小事,也递青城帮传递某些江湖消息。
实际上,借着青城帮的掩护,他私下里还接了两条线,简单来说就是他还有两个主子。要说他是谁的人?就要看谁给的钱多,谁的拳头更大,他就是谁的人。
无人不可卖,只看给的价码是不是够多。
贵人说的这个话,是在讹他?
还是真的知道他背后的人是谁?
要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知晓啊!
一只金裸子被扔到了他的面前,大大的,足金的,十两金子,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只要他一伸手,便能落在他的手里。
只要他能松口,就能用这十两金子,去换了路引,却雇了马车,带着春姐儿离开这个地儿,找个没有人认识他们的地方,像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一般,安安静静的生活下去。
只要他能松口。
姚六儿的手颤得越发厉害,额头的冷汗汇在了一起,顺着他的眉角滴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