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坠了进去,但拉车的两匹马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坠进去,也算是给帖木儿留了一线生机,但刚才邦察用尽全身力气一蹬车架,两匹马本就挣扎得力竭,直接便被二次坠落的车架向后一扯,不由自主地向着坑洞之中坠去,正好死死地罩住了刚要跃出坑洞的邦察与帖木儿。
邦察人在半空之中,看着迎面坠来的两匹马,知晓如果被这两匹马砸得正着,哪怕自己是钢筋铁骨,也绝对承受不了马的重量,更何况自己下面还有一个帖木儿。
一念及此,脚下力气当即一泄,身体更沉了几分,身不由己地向下坠去。
石头原本放弃了希望,没想到自己与王仙芝精心谋划许久,更是费尽心力为帖木儿精心准备了这么大的一个礼物,他更深知为了给自己争取时间,外面的兄弟不知折损了多少,现在好不容易建功,却没想到邦察反应如此迅速,这么快便把帖木儿救了出去。
眼见情况有变,虽然不知道邦察遇到了什么,但只要他们掉落下来,自己便有机会,石头变得黝黑的面容上显出一丝喜色。
坑洞很狭小,刚才黑火的爆炸更是将低矮的坑洞破坏的七七八八,两端坑洞之间勉强站进来六个人,每个人手中持着的,都是早已经准备好的长木矛,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插死掉落坑洞之中的帖木儿。
看着越来越近的帖木儿,一向冷静的石头也禁不住面色涨红,强行按捺心头的激动,正要等待时机发令,对面两人却早已经刺出了手中的木矛。
石头大叫一声不好,原本半空之中骇得面无人色的邦察却是一喜,双手一提,将帖木儿勉强提到自己身前,自己脚下正好踩在流民早早递过来的两支木矛之上,正好化解了力竭的问题,身体再次向上一提。
石头来不及责怪对面羞愧难当的两个少年团的成员,支起手中的木矛,便朝半空中的帖木儿扎去。
邦察按叫一声苦也,脑中迅速转动,刹那之间想了无数种脱身的办法,但上有坠马,下有刺客,左右更是坚硬无比的坑洞,当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帖木儿反倒是一脸的沉静,原本慌乱的心情现在陡然一松,死就死吧,人哪能不死呢,自己毕竟也是人,只是可怜自己壮志未酬,想及与吴法言在白城城头的夜谈,心中不由得暗笑一声。
无论多么大的志向,面对赤裸裸的死亡,终归是这么的苍白与无力。
帖木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祖宗,那个雄图伟略,灭城无数,最终却在一个小小的钓鱼城下身陨的蒙哥大汉。
命运就是如此爱与人开玩笑,自己志比天高,知晓自己已然没有希望成为蒙哥和忽必烈先祖一般的雄主,但他同样志不在此,只是想着自己那个终日以泪洗面的母亲,以及那个永远趾高气昂的嫡母,帖木儿便是一阵气结。
“不!我不能死!”帖木儿蓦然眼中爆出一团光华,他绝对不能死在这么一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他可以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但他绝对不允许自己的死亡传回大都之后成为一个笑话。
甚至于他都能够想象到,若是自己的嫡母知晓自己死在一群卑贱不堪的流民手中,甚至就死在一个暗无天日的坑洞之中,估计自己的这位嫡母睡觉都会笑醒过来。
而他也自然可以想象到,到那时,自己的母亲又将是什么结局,豪门争斗,本就残酷,更何况皇家之中,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帖木儿弱小的身体之中蓦然生出一股让他自己都感觉到惊讶的力量,直接攀附在邦察身上,犹如一只猴子一般向上爬去。
只是可怜邦察,本就手足无措之间,又被帖木儿附在身上,更是反应不及,惊诧之间直接被下方石头递来的木矛一下刺在腿上。
邦察强咬牙关,即便可以感受到大腿上不断地在流下鲜血,但他依然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猛然腾空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