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他们面前的盾阵,即便是他也心生了些许不忍。
斜持雪寂,看着不断从自己身旁涌出的流民,白奉甲知道,今日就是一场死战。
看着越来越近的流民,不单是那些正在哭爹喊娘的撤退不了的城卫军,就是躲在盾阵之后的城卫军,也开始哭喊起来。
“山哥,我是黑子啊,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喝酒,你快把盾牌拿开,我闪身就进来了。”
“兄弟,我跟你大哥一起光屁股长大的,你还记得我吧,你给哥哥让条道,以后哥哥的所有家产都是你的。”
此起彼伏的威逼利诱声,甚至已经盖过了流民高昂的喊杀声。
但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无论这些城卫军如何哀求、哭喊,里面的盾阵依然一动不动,却是嘎达早就有所预料,派出了狼逐卫在四处巡查。
在自己的命面前,其他无论何人的命,都一文不值。
白奉甲看着眼前已经被屠戮殆尽的城卫军,心中微微一颤,流民对于眼前这些人的恨意简直已经超乎了白奉甲的想象。
甚至于当他看到其中还有提着菜刀的小孩子,跟随着旁边的半大孩子,面目狰狞地用手中的刀砍在一个个畏惧倒地的城卫军身上,他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无力感。
但他也不是迂腐之人,不会有现在就去化解这个矛盾的可笑想法。
“吴法言今天的表现有点怪。”王仙芝满脸鲜血,避开面前激烈的战场,快步赶到白奉甲身旁。
白奉甲微微点了点头,表示认同王仙芝的看法。
到目前为止,吴法言就一直在挨打,丝毫没有主动出手的打算,但他毕竟是这里的主人。
白奉甲抬起头来,看着依然一脸淡漠的吴法言,仿佛场中所有的哀嚎都没有唤起他一丝情绪的变化。
“他有可能做什么?”白奉甲眉头轻蹙,略微有些疑惑。
但形势的变化并没有留给他思考的时间。
老六突进的速度最快。
当白奉甲推开之后,他便迅速填补上了白奉甲的位置,成了冲锋的另一大前锋。
没有逃脱的城卫军最终也没有拍开眼前的盾阵,甚至于其中还成了盾阵上方长枪的枪下亡魂。
老六看着眼前的大好局势,顾不上捡起被自己扔到一旁的门板,挥刀砍掉眼前最后一个城卫军的头颅,右脚在纹丝未动的盾阵上重重一蹬,整个人一跃而起,朝着盾阵上方而去,自然是想直接突破盾阵和枪阵。
但城卫军显然是被他们杀怕了,出来迎战不敢,躲在盾阵后面依然还有几分胆气,见老六跃起,慌忙将手中的长枪递出。
等老六跃起身子来,方才发现自己身前全是密密麻麻的枪林,不由得骂了声娘,不甘心地凌空翻了个身,跃回满是血迹的雪地。
“大哥,怎么办?”看着眼前仿若刺猬一般的军阵,老六黑着脸看向走上前来的王仙芝。
王仙芝扭头看了一眼白奉甲,却见其正扭头打量街旁两侧的店铺。
王仙芝心中一动,舍下老六走到白奉甲身旁,沉声问道,“怎么啦?”
白奉甲收回视线,凝重地摇了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眼见眼下前进受阻,白奉甲不由得心中发慌,他的任务本来就是尽可能地牵制对方的军力,但吴法言始终像一个乌龟壳里的王八,死活不露头,如何能够达成自己的目标?
白奉甲看了一眼眼前的盾阵,抬手止住想要贸然向前冲去的流民,心头微动,抄起身旁不知是谁丢落在地的门板,纵身一跃,将门派扔到盾阵之上,整个人凌空踩在门板之上,借力再跃高了两帐。
看着眼前快速支起来的枪阵,白奉甲并不慌张,他毕竟不是老六,但当他看到枪阵之后再次举起的弓箭,他方才知道,眼前的吴法言几乎已经将这个乌龟壳铸成了铁龟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