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渡口以外的河道上,挤挤插插的停着各种型号的货船,大的小的,单层的小舟,双层的楼船,绵延到几里之外。
大唐到了咸亨这个年代,还没有正式的管理商船税收的市舶使,这项差事也并不是宦官来担任。
不过,因为这个时候,洛阳渡口的货物往来已经相当的繁盛,朝廷便允许主管渡口的差役来征收税款,管理船舶航行。
为了行动方便,敏敏换下了鲜艳的红衣,穿了一身靛蓝的衫子,头上的发髻也高高束起。
虽然没有刻意扮男装,但凭着她腰间的长刀,利落的装扮,一般的闲杂人等也不敢靠前。
两人站在距离渡口不远的榕树下,裴范先叹道“货船虽多,但看起来管理的井井有条,并没有什么疏漏之处。”
敏敏颔首“确实,你看,那收税的差役,眼睛贼得很,那些企图混过去的小船,全都被抓起来了,楼船就更不用说了,该交的税钱,一个铜板也不能少。”
不远处,视线范围之内,差役们带着一群侍卫,正在有条不紊的调控商船的进出。
范先却反驳道“也不尽然,其实,那些大型的楼船却不一定会交多少税钱。”
“为什么?”敏敏想不通。
范先耐心解释道“因为一般这样的大货船背后都是财大气粗的商行,他们的货船是要在洛阳渡口常来常往的,一般也和渡口的差役关系良好。”
“多给差役一些钱,税钱上自然就可以省一些了。”
“竟有这样的事!”敏敏拳头攥紧,气恨的要命,没想到,这些看起来尽职尽责的差役,背地里也会做这样的贪墨之事。
“太可恶了!”
“不行!这件事我们得管一管!”
“诶,不必了,我们又没有真凭实据,如何能管的了,更何况,别忘了,我们这次过来是为了调查铜料货船的去向,货船还没找到,哪里有空闲管这些事。”
敏敏脸色一变,忽而想到,对啊,还有正经事没办呢。
“可是,我们就让他们继续这样为非作歹吗?”敏敏一脚跨上前来,与他争辩。
范先笑着,颇有些老谋深算的味道。
“严格说来,这也不算是为非作歹,这些人的贪墨也不会是大数目,就算是禀报到朝廷上,他们一般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大概不会管,因为事情太小了,根本就不值得为此大动干戈。”
“敏敏啊敏敏,亏得你还自夸从小耳濡目染,朝堂经验丰富,看事情还是这样简单。”
“就像是我们今天要调查的事情,朝廷要铸造新钱,增加市场上使用的钱币量,这不是很好的事情吗?”
“为何用来铸造新钱的铜料会不翼而飞,整整一个月都没能运进长安?”
“你说是为什么?”遇到正经事,敏敏也是很严肃的,裴范先感觉,既然倒了洛阳就有必要将他们要调查的事情,和郭敏敏摊开了说。
“当然是因为有人在阻挠铸造新钱,想必你也知道,现今长安洛阳两市之中,流通着上亿的恶钱,这些恶钱不是缺斤短两,就是私人盗铸,朝廷三令五申明令禁止,却还是收效甚微。”
“这件事我知道,前些年,圣人有意处置此事,还专门铸造了乾封重宝,不过,不到一年也取消了。想来是没有成功。”
敏敏知晓此事,那就好办多了。
“乾封年间也是因为有恶人阻挠,才让圣人的明断功败垂成,现在这帮人又想卷土重来,继续使计谋阻碍铸造新钱。”
“我们就是要查清他们的诡计,戳穿这些人的阴谋。”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几天以来,敏敏第一次把他们要做的事情弄清楚了。
没想到,此行洛阳,要做的竟然是这样一件重要的事情,她顿时心潮激荡,感觉自己也发挥了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