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期没有统一的校服,学生穿得五花八门,昨天吃晚饭的时候还听徐爱民说过,十年前他到镇子上,刚好看见少先队员在宣誓,穿白衬衫,男生蓝裤子女生蓝裙子,看上去很整齐。
那几个女学生在聊《沙家浜》,脚步轻快,其中一个发现苏玉春注视的目光,撇了下嘴巴。
苏玉春凭着记忆在街道穿梭,很快就看到几排砖房,这些砖房低矮紧密相连,比现在旧房改造的房子还不如。
以前还听苏宝花抱怨过,说虽然是和公家扯上关系,也分了房,不过全楼十几户共用厨房和厕所说句不好听的,夫妻两说个贴己话,干的什么事,那是尽人皆知。
房屋矮,楼道里不透气,夏天热得像蒸笼,冬天潮湿得能长蘑菇,本来就不多的几件衣服还发霉。
这时候公家人也不是人人都混得好的,按照行政级别分配住房,比如在泸的特级干部能分到200公尺以上的“大花园精致住宅”,而像苏宝花嫁的老公,属于最低级的行政级别,只能分到板房简屋,之后分到了稍微强一点的老式立柱房屋,不用共用厨房和厕所。
还没到二姐家里,苏玉春就看见七八个带着红袖章,腰间挂着水壶的初中生。慷慨激昂的喊着口号,
这些学生都是红代会的会员,除了阻止全城召开学习主席著作讲用会外,还得协助有关部门维持室内交通秩序,叫战备执勤连
苏玉春经过时,还有不少市民在看热闹,指指点点的。
“你儿子进战备执勤连没?”
“进了,可威风,说是从各学校抽调的干部。”
“唉,我女儿正闹着想去,没去成。”
苏玉春目不斜视的经过,路过一条小巷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尖锐的叫骂声,她余光扫到了戴着红袖章的一女三男。
这年头不太平,苏玉春也不敢管,继续大步流星的向前走。
紧接着,一个稍显稚嫩的声音飘出来,凄惨的哀求,“我错了,别打我。”
“不行,你们家成分不纯洁,以前是大地主。”
“让他背语录。”
“对,对,跪着背。”
那一群小孩起哄声渐渐听不见,苏玉春刚出巷子口时,一个老太急匆匆的走进巷子里,喊了声‘伢子’
苏玉春脚步一顿,又听到那些尖细的嗓音在吆喝。
“地主来咯。”
老太太一声惨叫,苏玉春听得大为光火,这些小孩子都敢对老人动粗了,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打老人触犯了苏玉春的底线,她又折返。
巷子里,几个小年轻把矛头转向了老太太,要拉扯老太太去游街,孙子扯了在场女生的袖子拉离老人,后者尖叫“耍流氓?”
这一通喊,剩下的两个男青年暂时放过老太太,气势汹汹的走向孙子。
这时候外面传来一声嚎叫。
“有人抢语录啊,快来人啊!”
几个小年轻面面相觑,连语录都不尊重,这还了的,抢劫的罪都没有亵渎语录的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