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春带彭佳妮去看老中医，在没有孕检设备的年代，也只能靠把脉断定有没有怀孕。

老中医按了会彭佳妮的肚子，又把了会脉搏。

“是怀了，肚子疼不疼？”

“疼，之前一直当是快来了，所以没在意。”

“我给你开几副中药，吃了就不疼了。”

“那能知道是男的是女的么？”

“得四个月，你还早呢。”

苏玉春带着彭佳妮走出老中医家，直奔邮政局，刚好碰见打完电报，一脸凝重的章容先。

他一摇头，苏玉春就知道问题大了。

不过这结果在她预料之内，要是全满足彭家的要求，不花上一千块也得有八百。

“周八家里只能一百块彩礼，一百斤细粮。”

因为彭佳妮在，章容先好心的没提出周家还嫌弃彭佳妮是乡下人，不赞同这门婚事。

这一点他也挺生气，乡下人怎么了，他媳妇就是农村户口，可城里姑娘都没玉春聪明大方，还有本事呢。

一听彩礼钱差得十万八千里，彭佳妮晓得急了，哇哇的哭出声。

“那咋办啊，阿爸阿妈铁定不同意”

苏玉春没好气的看着傻大妞，谁让你那么容易把自个交代出去的，现在哭有什么用。

“要不，这孩子不要了。”

不光是彭佳妮，连章容先都很诧异。

市面上根本就找不到两性和优生优育的书，所以大众没有优生优育的意识，反正怀孕了就生下来，也只是多一双筷子的事，连上头都提出人多力量大的口号呢。

“不行，流产也需要介绍信。”

章容先缓缓的告诉苏玉春这条路也走不通，去正规妇幼院流产需要有张“兹有本单位某某意外怀孕，前来你处办于终止妊娠，请予支持为感”的介绍信。

省游泳队确实有开介绍信的资质，但周八身为正规游泳运动员不能和人未婚先孕，可要是能结婚，也犯不上打胎了。

问题又绕到了原点，结婚就得满足彭家狮子大开口。

苏玉春和章容先对视，两个人都想到了私底下找老中医，可这是两条命，没人能承担这这个后果。

彭佳妮不停抽噎，她本以为在肚子显行前结婚就好，如今知道事情不顺利后开始恐惧，六神无主不知怎么办。

章容先用省队的介绍信开了间房，晚饭后周八才从省里赶到城内。

他带着寒气进门，先问彭佳妮“这么晚回去没事？”

彭佳妮低声说“早上出门时说是要去找住得远的大舅，明儿就说没赶得急回来。”

苏玉春和章容先安静的坐在一边。

兴许是见过了世面，周八的反应比苏玉春想像得要冷静，至少表面是这样，但不断抽烟的举动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他一根接一根的往嘴里塞，直到章容先出手干涉，抽走周八嘴里快烧到烟蒂的烟碾灭，又把剩下半包烟丢出窗外。

彭佳妮也是第一次看见黑着脸抽烟的周八，惶惶然的挨着苏玉春坐。

周八开始自言自语，在屋里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