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清思殿内,柳怀怜跪坐在铜镜后,细心地替司马淳梳头发。
司马淳闭目养神,鼻息间闻到了异样的味道,她睁开眼,看着镜子中低眉顺眼的柳怀怜,看着他眼下的那颗泪痣,启唇道“你今日熏香了?”
柳怀怜闻言笑了笑,“听说广陵君喜欢荼芜香,我便东施效颦,自己捣腾了一些。”
“这是听谁说得?”司马淳垂睫,淡淡道。
“宫里的老人说得。”柳怀怜将司马淳的头发梳理整齐,用发带束好。
他倒是磊落,做了些什么,直言不讳,司马淳道“荼芜香只是源自于一本书,阿临只是喜欢它的故事,他不爱熏香的,买这种东西,花了不少钱吧?”
柳怀怜错愕片刻,复又笑道“宫里的老人也要钱过日子,我不差这点,陛下多疼我一些就是了。”
“你很聪明,知道我喜欢你这样说实话的人。”司马淳端详着他,伸出手抚摸着他的泪痣。
柳怀怜乖乖任她端详,“陛下能跟我说说荼芜茶的故事么?”
“你喜欢听?”
“宫内寂寥,有新的故事,总是好的。”
“坐过来。”司马淳穿着品色地寝衣,上面有暗纹如浮光流动,勾勒出她成熟诱人的身段,她歪在一边,柳怀怜提起衣摆,跪坐到她跟前。
“古时候,燕昭王时期,广延国进贡了两个伶人,广延国就是西域那一块,燕昭王用荼芜香的香屑铺在地上,足足有四五寸,让那两个伶人立在香屑上。”
她的嗓音低柔,带着几分倦意,好似在透过铜镜,看着以前听故事的自己,她靠在阿临的怀中,也像现在的柳怀怜一样,眼巴巴盯着,好奇的询问每一件事。
“后来呢?”
“因为铺得是香屑,舞动间没有足迹,但是却有香味不断传来,这荼芜香产自波弋,放在地上则土石都香,接触到枯木,腐草,草木都会茂密,书中更提了一句,说以香熏枯骨,肌肉都香。”
“既然是枯骨,怎还有肌理皮肉?世上竟有香能令枯木重新发芽么?”
“此书名为《独异志》,内容全凭想象,所以世上,本来就没有荼芜香。”
柳怀怜却不气馁,“无论是否有此香,能令陛下记得,这便是有的。”
“你今日倒很会讨人欢心。”
“能得陛下一笑,是我的荣耀。”
珠帘碰撞声响,脆生叮咚,岑湘入内,“陛下,太子殿下有书信。”
司马淳转头,“哦?怎么会深夜送来。”
“估计有要事。”
“拿来吧。”
司马淳打开信,柳怀怜乖觉地往后退了一点,安静垂首。
司马淳将信看完,递给了岑湘,“今日让你们准备的圣旨呢?”
“已经备好了。”
“先搁置吧。”
“陛下?”岑湘诧异,这圣旨正是华世宜与燕驰的赐婚圣旨,司马淳居然突然要搁置,难道婚事有了变故?
“照我的意思去做吧。”
“喏。”
柳怀怜一直跪着,等岑湘走了,司马淳才拿起身侧的卷宗,“听说,你以前帮过华世宜。”
“只是偶然,后面倒是没怎么再见过华相。”
“还记得燕驰么?”
“记得。”
“你觉得他跟华世宜怎么样?”
柳怀怜闻言没有半分诧异,很平静的语气,“陛下想听真话?”
“你至今还能在这伺候,就是因为你会说真话,可别丢了这个优点。”
“我知道,所以我从来不敢欺瞒陛下,我觉得,华相跟燕驰并不相配。”
“理由呢?”
柳怀怜笑道“没有理由,人跟人之间,是有一种奇怪的氛围的,若是相爱相配的两个人站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