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之后易生疫情,全一教的人和裴沛自然知道。
裴沛这会儿想的是得让怀封县乃至整个封州府都动起来,偏他的印信都在长源那里,且他只是浑天监的监正,这次随御使出行是为了监测全一教在灾区的行动是否有可疑之处,并没有监查调度官员的权力。记得出京之前,裴盈倒是说会在旨意里加一条让他位同御使却让他拒绝了。
那时,他也没想到会变成如今这样的局面。只是这道旨意,他现在若求还能说得过去,若是在出京之前求了也会招来非议,以为大长公主还想把持朝政。
谭琚和张真毕竟是本地人,这些日子又接触了不少灾民,听林凌这样能探明王中英病情的医道高人提醒便想到了许多。
“林门主,是不是已经有灾民生了疫症?”
林凌也不知要怎么跟他们说这个事,想了想,便说“我不会观什么天象,但会看病气。疫瘴已生,扩散于水域山林,侵袭生灵;显象也就是这两日的事。你们松室山是个好地方,气尚算清,可多抵挡一时。但是久了,也会被瘴邪污染。”
说完后,林凌见他们一时没了言语也不知听懂了没有,不由看向裴沛,见他略一思量比他们先反应过来,不愧是她看中的男人。
“要是趁现在服药,是不是就能杜绝疫情。”
“现在已经有点晚了。”
林凌说,心知他所说的服药只限于人族,可是疫情若生,不管何种生灵都逃不过,就算是人族喝下了药,也有再被染上的可能。
“尽人事,听天命吧。”她淡淡说道。
在看过灾民流离失所的惨象后还能淡定说出这样的话来,裴沛不知要说她心定还是怪她心狠。他既来了这里,可做不到她这般。
“不知两位近日有可听闻御使一行的行踪?”裴沛转身看向谭琚和张真问道。
谭琚正要摇头,忽地想起刚刚施粥时听到的几句闲话。
“今日来投的几个灾民提了一嘴,说是县城早上开过一次城,出去了好些官兵。听人数也不像是去求援的,莫不是去迎接御使的?”
略一深思,裴沛问道“能不能让我见见那几个灾民?”
谭琚看了一眼天色,哪怕已是夏时天暗得晚,但一到傍晚太阳就被厚厚的云层盖住了,像是还有许多雨水要挤下来。全一教只为灾民中午一餐饭,晚上本不会往灾民聚集的地方去,但这种时候事关灾患,哪怕没有林凌相助这一桩事,他也该走这一趟。
“我这就过去找人过来,你们在院中等着就好。”
“多谢。”
裴沛哪怕不喜教派的人,但在灾情面前,他也不是不承认全一教要比怀封县县令做得要好。想到这个,裴沛心下也有些无力,为了清除五通教压制教派发展,这些年他费了不少心力,可是他也明白光他一个人努力是没有用的,朝廷得有朝廷爱民教民的态度,才不会让百姓的心偏向教派那里。
扶持一个教派控制百姓这样的做法是个双刃剑,景国既然已经从老路上退了出来,断没有再走上去的道理,只有分化教派、降低教派的地位,抬高皇权的尊贵,才是治理天下之道。
这条路太艰难了,朝局纷乱,卫阳大长公主抽身而出隐于教派之中,裴沛也照她吩咐没有参与太多政事。只是朝政不通,卫阳大长公主所求之事终不能达成。
“晚上我给你开个小灶~”林凌拔着菜粥说道。
回到小院后不久,便有道童送饭食来,林凌一看只是菜粥配上一碟鸡蛋,有些没有胃口,见裴沛端着碗似乎也吃不下去才提了这一句。
裴沛回过神,朝她笑了笑,说“你不累吗?都带着我飞一天了。”
“一点也不累。你得多吃点才行,把先前瘦下去的补回来。”
“明明你比我辛苦。”
“我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