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里。

如今，整座废铁城变得更压抑了。大家都不能回去自己的家，只能窝在这样一个充满着油脂和废水的小屋子里。

维克多和李白算是相对来说幸运的了，因为他们被分到了同一间宿舍。之前经过简单的沟通之后，有一位工人统一和李白更换床位。

上下铺，就像李白记忆当中的某个学生时代一样。他和维克多先生一起，睡在同一张床的上下铺子上。维克多在下面，李白在上面。

今天晚上过了之后，明天就是这脑汁抽样了。这一次抽完之后，可以放一天假。

在宿舍中，大家都没有什么精神，所以很早就上床去了。

一个宿舍八个人，空间很小。唯一的窗口靠近李白，李白每晚睡觉之前都会对着那边仰望天空。

今夜又和其它时间不一样，因为要放年假了。其实，不止是他，宿舍里面的其他工人也还没有休息。

李白望着窗外，看着无垠的夜空，对下铺的维克多小声说：“维克多先生，不知道安琪儿小姐怎么样了……”

维克多侧着身子，回了一句：“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面读到过这样一句谚语，叫做‘吉人自有天相’。我第一次见到安琪儿的时候，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厄运连连的人。”

“放心吧，她会没事的。”

维克多这样说，但李白心里总是放心不下。安琪儿是废铁城中他认识的为数不多的人，他希望安琪儿没事。

此刻，你会在哪儿呢？

……

都市区以东，一座小型加工厂里面。

这里，是废铁城内另外一种新型的加工厂。李白和维克多两人待的地方属于重工业，这边则是轻工业。这两座工厂最大的差别是工作量，李白那边要多上许多。

虽说这边的工作量更小，但却也不轻松。因为这个地方的工作要昼夜颠倒，而且也需要加好几个小时的班。

一般来说，李白和维克多是需要工作16个小时的，而这里只需要工作13个小时。但这个地方是晚上9点开始工作，需要一直工作到第二天的10点。

人们的休息时间在下午，所以大家的精神状态也很差。

安琪儿，则是被派遣到了这个地方。因为她一开始不服从管理的原因，每天还需要多加一个小时的班。

最关键的一点是，安琪儿抱着自己的奶奶伊扎贝丝的头，她需要挣更多的钱来赡养伊扎贝丝。

自从《限制条约》发布以后，废铁城的每一位共鸣拼死拼活，每天才能挣到勉强维持自己生活的钱。如果带着一个没有劳动力的人，那么对于这个人的生活来说，将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安琪儿总不能不管自己的奶奶。

伊扎贝丝曾经不止一次对安琪儿吐露衷肠，希望安琪儿早一些放弃她，将她送到收容所去，送到天空堡垒去。但安琪儿就是不听，因为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去受折磨。

所以，不管是上班还是睡觉，不管走到哪里，安琪儿都会把伊扎贝丝的头束在胸前。她不能再让伊扎贝丝一个人掉在漆黑无人的地方了，绝对不能。

今天也是一样，安琪儿带着伊扎贝丝，不要命一般的工作，只是为了多赚一些钱保养伊扎贝丝的头。

“安琪儿，把我扔了吧……”

这是伊扎贝丝第二十一次乞求安琪儿扔掉她的头。只要她稍微狠心一些，像那些人一样，就可以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一些了。

可安琪儿还是如常回答：“奶奶，现在该我赡养你了。”

安琪儿说，如果这个世界是正常的话，是美好的话，那么所有人的生活都将一样。每当新的生命降生之后，老的生命就会倾尽全力去抚养；当新的生命长大之后，他们也就开始赡养老的生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