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干“落了难,糟了罪,谁不想攀个浮木换活命?”她扬起浅笑回望大雪,淡淡说道:“可惜我不愿是。”
大雪见熏笼炭火即将烧过了,动手添了前些日子姑娘进宫探望黎后赏赐的鸽青炭。
回府后分送了大半给家人,若非今日瑞雪不停,她还舍不得用。
“大雪明白了。”大雪本也不看好碧翠能活命。
所幸主子从外头找来的几副滋补药品,颜姒也几乎将营养膳食都给了碧翠才逐渐恢复稳定。
人人都知道碧翠赌输了什么,个个心照不宣,也没人愿意去当个落井下石之人。
颜姒忽地放下手中绣绷,偏头静静回望大雪,久久不语。
大雪也被望得一滞,后颈一缩,呐呐问道:“姑娘怎么了?”
颜姒思虑许久,顿了顿,犹豫道:“我想着等她生了再送回去。”
不知为何,对于碧翠,心里有说不出的心绪纠结着。
那日的惊恐思绪重迭,不知看到的是碧翠亦是自个儿,甚至还有相拥而泣的画面一闪而过。
她不曾经历过那些,怎会有哪些恐怖画面?
思及此,她又有种寒气打从骨子里冷出来。
忽地,小雪慌张地从门外跑入,打断了她慌乱思绪。
小雪伏在冰裂纹长窗上,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嘘嘘道:“姑娘,前院有人来提亲。”
颜姒听得不由得红着俏脸笑了笑道:“你家主子派人来议亲了,这有什么?”
小雪小手连忙摆了摆,插着腰驼着背,落坐在罗汉榻小几上,喘息道:“王家,耳房那个王家。”
颜姒轻蹙了远山眉,不解问道:“他们怎么敢?”
“说是国恩寺与姑娘有了肌肤之亲甚感不安,未免诸多流言诽语,伤了闺誉,定要为姑娘负责。”
“这么能扯啊?”大雪也蹙起秀眉。
颜姒不怒反笑地问道:“母亲呢?”
闺誉?沾上了裴谚她还有什么闺誉可言?连夜晚都能大方进出她院子。
若不是救命之恩压在前头,都觉得施宥大抵先被父亲打死在佛堂里了。
接过颜姒递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小雪接着道:“夫人请了皇后懿旨压在前院了,王家夫人仍不挠不弃在前院纠缠着。”
即便没有懿旨,母亲看了躺在耳房的丫鬟,还能同意这门婚事?
京都才女又如何?双亲这些年一门心思都寻思着要她低嫁,希望她嫁了人能在夫家抬着头过日子,更直言有施宥,伯府家门兴盛不需她的婚姻来撑场。
双亲每每看着她,似乎总有说不尽的千言万语,请安时总见母亲望着佛堂偷偷拭泪,问了许久也仅是含着泪告诉她,不舍得闺女养大要嫁人了,希望能为她寻得一户好人家。
直至有次母亲高热病胡涂了,睡梦中也频频落泪,听得呓语里喊了她未曾听过的名字,不停念道:我的娧儿,为何得过退居人后的日子?
问起父亲方知晓,原来她还有个孪生妹妹,因为当时朝廷明令,双生子必殉其一,因此妹妹自小被秘密养在祠堂。
五岁那年家中遭窃,歹徒挟带妹妹从佛堂出逃,照顾妹妹的嬷嬷与丫鬟也受了重伤,禁令在前敬安伯府不敢声张,仅能吞下这个暗亏。
直至雍德帝宣告废除双生殉,伯府四处探查也都没有妹妹的踪迹,妹妹就如同人间蒸发般毫无音讯。
有着与她相同脸面的妹妹究竟流落何方?
看着碧翠遭遇,她也担心妹妹是否被人伢子掌控,不知被卖去哪户人家了?窃贼应当不会带走五岁娃儿扶养,究竟把妹妹藏哪儿了?
小雪打断了颜姒的神游,小小心地拉了拉她的衣袖喊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