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一定是奔着舒适安全去做。陆伏成把自己的想法分条记在本子上,他做事很有条理,也格外专心。
鞋架要做全嵌入式,这样才美观,又不会有棱角碰上人。浴室很小,最好不做干湿分离。陆伏成轻轻在本子上勾画起来,他的手就算曾经长过冻疮也还是漂亮,修长白皙。
宋白看着陆伏成画图时还说过,这双手不管在纸上瞎画什么,自己都觉得拿出去就可以得设计类的金奖。于是陆伏成就在纸上画了只胖乎乎的小猪,端端正正写了宋白的名字。宋白气的扑上去抢,却被陆伏成整个搂住了,陆伏成就笑着用那双手摸宋白的脸颊,手劲从来都是轻的。
一张草稿很快成型,很有一番样子,可见这房子装好之后是何等的温馨舒适。
可陆伏成不知道,这房子不是李洋的,谎言的背后隐藏的是伤害。
李洋借口嫌屋里太吵去楼道给女朋友打电话去了,他心里惴惴的只发慌。那边季随云的人说宋白心里朝三暮四的惹季先生不高兴,借个由头给陆伏成点教训。
可这“点”的分寸,李洋没敢想过。大不了蒙头打一顿也算教训,一定要费这么大力气?李洋不愿意回去,他就像一只把脑袋扎进沙堆的鸵鸟,不听不看。
“陆设计师。”
陆伏成正端详着图纸构思方案,忽然听到有人喊他,他寻声望去,喊他的人是那个做工的工人。
“您好。”陆伏成点点头,目光疑惑。
那做工的汉子脸上有些不好意思,说话夹着浓重的方言味,但显得人更老实了:“那个,不好意思啊,您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个忙?”他目光躲闪,似乎是不太习惯和衣冠整洁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讲话。
“没关系的,怎么了?”陆伏成走过去。
“您要是不嫌脏的话,能不能帮我扶一下阳台这个灯箱?之前房主留下的,李先生说要改一改留下。”
陆伏成小时候家里也不太富庶,都是劳动人民,有什么嫌不嫌脏这一说。他走到阳台上,果然看到那汉子手里拿着工具一脸为难。
这种活一个人确实很难做,但陆伏成也没多想,毕竟现在招一个大工的工钱起码就要五百起步,李洋他们前期想要省点钱也是正常的。
“要我做什么?”
“您帮我扶着点就行,我用的是大角磨机,一个人很难控制。”
陆伏成点点头,阳台灯箱的位置很别扭,陆伏成只能侧着身体伸出一只右手去握扶着那只灯箱。
角磨机通上电开始运转,嗡嗡的噪音很大,大到遮盖了人声。
陆伏成只觉得脑子里都是巨大的杂音,他看到做工的男人冲他大声的说着什么,陆伏成一个字都没听清。
男人把机器停下来,一边调整磨石片一边满脸和善:“陆设计师,这光伤眼,你偏头也没用,闭上眼吧。”
陆伏成点点头,噪音响起时闭上了眼睛。
机器有条不紊的运作,震颤顺着灯箱传到陆伏成的手上,整条胳膊全是麻的。火花溢出来,不烫,但让人心慌。
角磨机的功率开到最大,磨石片疯狂旋转切割,转速达到顶点的时候,固定在角磨机上的部件似乎开始松动,做工的人视若无睹地继续运作着,在又一次抬起手腕时,那个磨石片直直的掉了下来!
李洋听着嗡嗡的机器响声,心里乱的不行。他干脆想下楼去商店多买点水果和饮料,却听到了巨大噪音都无法掩盖的一声短促猛烈的痛呼。
李洋脑子一热猛的推开门,他看到阳台上陆伏成的人影,跌跌撞撞跑过去。
下一秒,李洋腿一软砰地一声跪在地上。
李洋的前方,灯箱下,赫然四根血淋淋的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