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钢鞭,高大的身躯上有斑斑点点的血迹,他的呼吸悠长,面对着前方那道身影,正让自己的身体在巅峰状态平静下来。
周围的道路旁是或呻吟或呼喊的伤者,这几人能够跟在许昭南身边,平素也都是不可一世的高手,然而面对着孟著桃的钢鞭,他们身体上的部分一触即崩,有的被打碎了手脚,有的被打开了肚子,也有的是干干脆脆的打爆了脑袋,倒在地上成了尸体。
然而在周围的道路边,大量的士兵与绿林人已经反应过来,开始戒备四周以及朝道路中央合围,几名跟随在孟著桃身边的亲信此时便遭遇了合围。身形狼狈的许昭南从地上爬了起来,开始朝附近发号施令。
夜空之中,又有不同的烟火燃起,这次升腾的火焰不同于“转轮王”的烟火令箭,它更为张扬璀璨,象征的是“大光明教”圣教主的法驾降临,林宗吾抵达的同时,王难陀率领的众多护法亲信,也开始在周边出现,围捕“怨憎会”的成员。
孟著桃的目光扫过前方的大和尚,望向道路的周边,也远远地望向了曾经炮火发出的地方。黑暗之中,那边已没了动静,可以想见那边已成了什么样子。
“阿弥陀佛。”林宗吾双手合十,叹了口气,“第一轮炮响之后,本座便到了那边,你的兄弟抵抗英勇,死时并不痛苦。”
孟著桃点了点头:“上次交谈,受益匪浅。本以为大师道行高深,已将世事想得清楚,能够分辨孰对孰错,却想不到……终究,做了这等决断……”
“……本座也想不到,孟施主最终选的是这样的路。”林宗吾看着他,“此次来到江南,搭手的各路豪杰中,你的武艺最高,资质最好,此次勘破心障,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他日未尝不能成大宗师之境,比肩本座、周侗。可惜,便不能回头吗?”
道路那边许昭南微微愣了愣,随后大喝:“孟著桃,八执之中我待你最好,对你最为看重,你受了谁的蛊惑,要行此蠢事……今日有圣教主在,你若回头,我看圣教主的面子,可以既往不咎!”
“哈哈。”
孟著桃笑了出来,短促而又讽刺,他望向林宗吾:“大师,以你的智慧,莫非都看不出来,公平党的这几位,不能成事吗?”
“孟施主,世事混沌,能成事与不能成事,不是三言两语的道理可以概括的。我知你受了读书会妖言的蛊惑,姑且不论这些小本子乃是何文删头去尾所发,即便是西南宁毅,他若确定自己能成事,又何必往整个天下,广发这些东西呢?不过是心内难定,求条后路罢了。”
林宗吾合十低叹。
“至于能否成事的源本,归结于人,倘若能广纳天下英豪,虚心受教,便是出身草莽者,又何尝不能成事。此次江宁大会并不顺利,有些问题难以解决,固然令你沮丧心虚,但许公与我言明,他与何文之间的分歧,并非是他不愿意采纳何文的看法,纯只因为何文弄权,不愿与天下人合力而已。此次回去,许公麾下,也将进行改革,严查贪腐、打击徇私。如此一来,孟施主,去到何文那边,何如留在许公麾下,继续出力呢?”
孟著桃以悲悯的目光看着他,烽烟之中,这身形庞大的和尚气势惊人,犹如山岳,长期以来,只要有他在,所有的江湖人,几乎都提不起与其战斗的意志。但孟著桃手中钢鞭一振,笑了起来:“说这些话,你自己信吗?”
林宗吾望着他,过得一阵,叹了口气:“……倒是有一件事,令本座意外。”
“……”
“世人百态,各有其道,你被读书会的人蛊惑,虽令人惋惜,却并不离奇。只是孟著桃你掌印一方,迟早是庙堂之人,早非普通的江湖豪侠。若是不忿于许公的施政,留在这里,徐徐图之,待有更好的机会,再与何文约定,率怨憎会大举倒戈,岂不更好。何苦像今日这般,坏了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