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也已经来到延州,对黑旗军表示问候和感谢,私下里,他们与城中的大族乡绅多少也有些联系。种家是延州原本的主人,然而种家军已打得七七八八了。折家虽然未曾统治延州,然而西军之中,如今以他居首,人们也愿意跟这边有些来往,以防黑旗军真的倒行逆施,要打掉所有强人。
“……西北人的性情刚烈,西夏数万军队都打不服的东西,几千人就算战阵上无敌了,又岂能真折得了所有人。他们难道得了延州城又要血洗一遍不成?”
这里的消息传到清涧,刚刚稳定下清涧城局势的折可求一面说着这样的风凉话,一面的心中,也是满满的疑惑——他暂时是不敢对延州伸手的,但对方若真是倒行逆施,延州说得上话的地头蛇们主动与自己联系,自己当然也能接下来。与此同时,远在原州的种冽,或许也是同样的情绪。无论是士绅还是平民,其实都更愿意与本地人打交道,毕竟熟悉。
这样的疑惑生起了一段时间,但在大局上,西夏的势力未曾退出,西北的局势也就根本未到能稳定下来的时候。庆州怎么打,利益如何瓜分,黑旗会不会出兵,种家会不会出兵,折家如何动,这些暗涌一日一日地未曾停歇。在折可求、种冽等人想来,黑旗固然厉害,但与西夏的全力一战中,也已经折损许多,他们盘踞延州休养生息,或许是不会再出动了。但即便如此,也不妨去试探一下,看看他们如何行动,是否是在大战后强撑起的一个架子……
八月底,折可求预备向黑旗军发出邀请,共商出兵平定庆州事宜。使者尚未派出,几条令人错愕到极点的讯息,便已传过来了。
自小苍河山中有一支黑旗军再度出来,押着西夏军俘虏离开延州,往庆州方向过去。而数日后,西夏王李乾顺向黑旗军归还庆州等地。西夏大军,退归横山以北。
一直按兵不动的黑旗军,在悄无声息中,已经底定了西北的局势。这匪夷所思的事态,令得种冽、折可求等人错愕之余,都感到有些无处着力。而不久之后,更加古怪的事情便接踵而至了。
黑旗军的使者分别来到清涧、原州,邀请折、种等人赴庆州谈判,解决包括庆州归属在内的一切问题。
折可求接到这份邀请后,在清涧城暂居之所的会客室中怔怔地愣了许久,然后以打量什么难以名状之物的目光打量了眼前的使者——他是城府和著称的折家家主,黑旗军使者进来的这一路上,他都是以极为热情的姿态迎接的,唯有此时,显得有些许失态。
“商议……庆州归属?”
或许是这天下真的要天翻地覆,我已有些看不懂了——他想。
不久之后,折可求、种冽来到庆州,见到了那位令人迷惑的黑旗军领导人,曾经在金殿上弑杀武朝皇帝的书生,宁立恒。
这个时候,在西夏人手上多呆了两个月的庆州城满目疮痍,幸存民众已不足之前的三分之一,大量的人群濒临饿死的边缘,疫情也已经有冒头的迹象。西夏人离开时,先前收割的附近的麦子已经运得七七八八。黑旗军以西夏俘虏与对方交换回了一些粮食,此时正在城内大肆施粥、发放救济——种冽、折可求到来时,见到的便是这样的景象。
这个名叫宁毅的逆贼,并不亲切。
见面之后,这是种冽与折可求的第一印象。
还算整齐的一个军营,乱糟糟的忙碌景象,调配士兵向民众施粥、施药,收走尸体进行烧毁。种、折二人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对方,令人焦头烂额的忙碌之中,这位还不到三十的小辈板着一张脸,打了招呼,没给他们笑容。折可求第一印象便直觉地感到对方在演戏,但不能肯定,因为对方的军营、军人,在忙碌之中,也是一样的刻板形象。
“这段时间,庆州也好,延州也好,死了太多人,这些人、尸体,我很讨厌看!”领着两人走过废墟一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