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大事,就是……”周雍有些为难,“就是有件事啊,为父这几日来冥思苦想,其实也还没有想通,只是想……找你来参详参详,毕竟女儿你足智多谋,当然,呃……”
“……”
周雍“呃”了半晌“就是……西南的事情……”
“西南何事?”
“姓宁的说,相求和……”周雍盯着女儿,“皇儿觉得,此事怎么样?”
周佩明白过来。自女真的阴影袭来,这不靠谱的父亲面上不说,实际上日日担忧。他智慧有限,平日里纵情享乐,到得此时再想将脑子拿出来用,便有些勉强了。晋地田实死后,西南随即发出檄文,停止攻打梓州,并呼吁武朝停止与西南的对立,以最大的力量对抗女真。
黑旗已占据大半的成都平原,在梓州止步,这檄文传到临安,众议纷纷,但是在朝廷高层,跟一个弑君的魔头谈判仍旧是完全不可突破的底线,朝廷诸多大员谁也不愿意踩上这条线。
从武朝的立场来说,这类檄文看似大义,实际上就是在给武朝上眼药,给出两个无法选择的选项还假装豁达。这些天来,周佩一直在与暗中宣传此事的黑旗奸细对抗,试图尽量抹掉这檄文的影响。谁知道,朝中大臣们没上钩,自己的父亲一口咬住了钩子。
周佩忍住怒意“父皇明知,与弑君之人谈判,武朝道统难存——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宁毅不过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罢了,他心知肚明武朝没得选……”
“唉,为父何尝不知道此事的为难,一旦说出来,朝廷上的那些个老学究怕是要指着为父的鼻子骂了……可是女儿,形势比人强哪,有些时候可以蛮横,有些时候你横不过,就得认输,女真人杀过来了,你的弟弟,他在前头啊……”
周雍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为父当这皇帝,一开始是赶鸭子上架,想当个好皇帝,留个好名声,但毕竟也没个头绪,可女真人那年杀来的状况,为父还是记得的,在海上漂的那半年,江南杀成白地了,死的人多啊。为父对不住他们,最对不住的是你弟弟,抛下他就走了,他差点被女真人追上……”
“君武他性子烈、刚直、聪明,为父看得出来,他将来能当个好皇帝,但是咱们武朝如今却还是个烂摊子。女真人把这些家当都砸了,咱们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些天为父细细问过朝中大臣们,怕还是挡不住啊,君武的性格,折在那里头,那可怎么办,得有条后路……”
周雍言语诚恳,低声下气,周佩静静听着,心中也有些感动。实际上这些年的皇帝当下来,周雍虽然对儿女颇多纵容,但实际上也已经是个爱摆架子的人了,平素还是称孤道寡的居多,此时能如此低声下气地跟自己商量,也算是掏心窝子,而且为的是弟弟。
但纵然心中感动,这件事情,在台面上终究是过不去。周佩正襟危坐、膝盖上握紧双拳“父皇……”
“所以啊,朕想了想,就是瞎想了想,也不知道有没有道理,女儿你就听听……”周雍打断了她的话,谨慎而小心地说着,“靠朝中的大臣是没有办法了,但女儿你可以有办法啊,是不是可以先接触一下那边……”
“父皇!”周佩的火气当时就上来了。
但周雍没有停下,他道“为父不是说就接触,为父的意思是,你们当年就有交情,上次君武过来,还曾经说过,你对他其实颇为仰慕,为父这两日忽然想到,好啊,非常之事就得有非常的做法。那姓宁的当年犯下最大的事情是杀了周喆,但如今的皇帝是咱们一家,若是女儿你与他……咱们就强来,只要成了一家人,那帮老家伙算什么……女儿你现在身边横竖也没人,那渠宗慧该杀……老实说,当年你的亲事,为父这些年一直在内疚……”
皇帝压低了声音,手舞足蹈地比划,这令得眼前的一幕显得格外戏剧性,周佩一开始还没有听懂,直到某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