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芫儿侧颈边的痕迹只要把头发放下来也就不容易看见了。
上午的时候谢芫儿去佛堂里待了半上午,与江词一起在斋堂里用过了午斋,才收拾着一起下山去。
山里的浓雾把下山的台阶都浸染得湿湿的,稍不注意便容易脚下打滑。
故而下山的时候,江词一直握着她的手腕,直到了山脚下上马车时,都搀着她上车,未曾松开过。
花枝和钟嬷嬷走在后面,瞧见这一幕,欣慰地笑了一路。
马车里,江词看了看谢芫儿,道:“回去以后让厨房给你熬鱼汤,在寺里吃了两天素斋,无论如何也得补充一下身体。”
谢芫儿应道:“好。”
江词见她应了,便得寸进尺:“至少喝两碗。”
谢芫儿正看向窗外,闻言回头看他,两人视线撞上,她对他缓缓笑,再应道:“好。”
江词心头突然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般,这回是他先偏开头去看另一边窗外,手肘抵着窗台,手松松握成拳搁在唇边掩饰着他的不自在。
怎么办,她笑起来真好看。
他突然都不太好意思多看。
江词觉得不能就这么败下阵来,再一次得寸进尺:“唔,肉也得多吃一点。”
谢芫儿想了想,道:“你总要容我一样一样地来。”
后来马车进了城,城中街道宽敞整洁,来往百姓熙熙攘攘。
马车行到某处街口时,前面出了些小小的骚动,江词正看向窗外,突然一道瘦弱娇小的身影匆匆忙忙往他的窗外跑过,她边跑边惊恐地回头看,好似后面有人在追她似的。
然而正是她在江词窗外这匆匆一回头,那张脸一晃映入江词的眼里,叫他倏而瞠了瞠眼眶,整个人为之一振,嘴里呢喃着什么,下一刻立马要随从停车。
马车刚停,谢芫儿还来不及问,就见江词一道风似的窜出了马车去。
她掀帘一看,江词速度极快,当即就追上了那姑娘,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回身来。
江词抓住那姑娘时,手里的劲儿极大,姑娘被迫拽回身来,脸上的惊恐之意让他恍惚,仿若回到了那个夜晚,他看见枳子惶然无助地走在田埂上的光景。
他带着万般情绪,下意识就唤道:“枳子。”
姑娘愣了愣,一双眼睛十分纯粹干净,又茫然无措。
只一瞬,江词看清了她的模样以后,紧揪着的心又松了松。
他认错人了。
她不是枳子,只五官轮廓长得与枳子有两分相似,那双眼睛更像些。
也是,枳子又怎么可能还在这世上。
方才是他恍惚了。
江词立刻松开了手,尽管姑娘也猜到他是认错人了,可后面的人已经追了上来,她走投无路,不管不顾地抓住江词衣角躲在他身后,颤声道:“公子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江词回头一看,见些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围拢来,不由皱了皱眉头。
大汉语气不善地对江词道:“我劝你识相点儿的把她交出来!她擅自逃跑,我们主子可是有她卖身契的!”
江词这才过问了两句。
原来这丫头是被卖进了楼里的,只是她趁人不备又逃出来了。所以才有这些人追拿她。
如果对方有她的卖身契,那把她追回去也是情有可原。
可这姑娘怕得浑身发抖,一直紧紧抓着江词,求江词救她。
江词见她与枳子有些相似的模样,终是不忍,就问对方想赎回卖身契。
最后江词命自己的随从处理此事,对方一听是定国侯府的人,也不敢得罪,只好先回去请示主子。
江词也没必要留下来等结果,他留了随从在这里,自己便要上马车回家。
哪想那姑娘一直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