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宽和,兼具宰相胸怀,他从不以个人喜好要求别人。他包容了李瑜诸多的大胆之言,而后又用和风细雨般的话语指出他言语偏激不妥之处。
有此良师,李瑜进步飞快,他每日最幸福最快乐的日子,就是上课。他沉浸在知识的汪洋中,常常忘记吃饭。周先生瞧了,实在无可奈何,就让端砚去他身边服侍。
这一日,师徒二人用过晚膳,端砚收拾了碗筷,张叔则端上了茶饮。周先生微抿一口茶香,而后道“瑜儿,隔壁的王先生求我一件事,我已然应下了。此事虽会给你带来些许不便,但为师也替你讨要了诸多好处。”
李瑜以眼询问,周先生笑道“你且放心,并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王先生为了还人情,不得已收了方员外家的儿子为徒。那孩子性子活泼,颇难管教,偏他家父亲百般说好话,非要让你与他儿子同住一屋,说什么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为师看中了你王先生的画技,待他清闲些,正好可以指点指点你。当然,主要也是瑜儿自控力强,若不然,为师也不敢答应他的请求。”说来,周先生也不是不会作画,但不知为何,他的画作匠气十足,比不得王先生十分之一。王先生的画,栩栩如生,常常能以假乱真,那副《猛虎下山图》尤其了不得,将那猛虎的气势描绘的惟妙惟肖,让人不敢直视猛虎眼睛,仿佛看上一眼,自己就会被一口生吞了下去似的。
当然科举不考作画奏琴,可若只知四书,不懂琴棋书画,怕是会被人暗地里诋毁为书呆子了。再者说了,琴棋书画乃文人墨客交流比试的重要技能,若完全不通,基本上融入不了这个圈子。就好比乡试的鹿鸣宴,殿试后的琼林宴,那就是文人各争风采的宴会。倘若堂堂进士老爷不通琴棋书画,怕是会被贻笑大方的。
周先生是真心实意为李瑜考虑,方才寻了这么个两全的法子。
“师傅为了徒儿深计远虑,徒儿心里都明白的。”师傅待他,真如亲子,方方面面都顾虑周全了。
“瑜儿,若是方家小子行事过分,惹恼了你,你也莫要惧怕他父亲的小小身家。有为师在,定不会由人随意欺负了你。”周先生想了想,还是特意交代了一声。他并不觉得徒儿会被旁人欺负,可他也担心徒儿为了他的面子,一味忍让。
次日一早,周先生就去前院上课去了,只留李瑜一人在书房里温习之前的功课。此日,他又有了新的体会,正准备书写下来给先生观看,谁料那一瞬而来的灵感被门外的吵闹声给弄跑了。
李瑜出门一看,只见四个满头大汗的家丁挑了满满两大箱子东西进来。他们一边喘着气,一边询问端砚卧房在哪里。而他们身后站着的则是一位白胖的锦衣少爷,李瑜往后一看,呦,还是个熟人哩。
不是旁人,正是当初要挟他的小少爷。
那位小少爷显然也认出了李瑜,他当即跳脚道:“你个乡巴佬怎么也在这里,我才不要跟你住。走走走,咱们另外寻间屋子。”
四位家丁的体力已然撑到了极限,只听哐当一声,大箱子重重的落在地上,四位家丁也瘫软在地上喘着粗气,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恢复不了的。想想也是,山这般高,又带了这么些行礼,不累趴下才怪哩。
显然那位小少爷不能理解旁人的辛苦,他愤恨的踹了家丁几脚,气道:“狗奴才,还不快给我起来。”家丁们挣扎起身,可又摇摇晃晃的倒下了,一个个哀求道“小少爷,奴才真的是没有力气了,您若不痛快,那就多踹我们几脚吧。”反正小少爷踹人跟挠痒痒似的,一点儿都不疼。
方云志鼓了鼓脸,气道“没用的东西。乡巴佬,没瞧见我们主仆渴了没,还不给我们端些凉水过来喝喝?”
李瑜进屋关门,一气呵成。
对付这样精贵的小少爷,无视就是。
屋外的方云志顿时气的直跳脚,他重重的拍着书房的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