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要钱小煦刚读大一,还要交上两年半的学费还有她的生活费,她在大学里,有些额外的开支,总不能让同学看不起。不能叫那孩子老是自己跑去兼职打工,他们导员打过几次电话了,说她好几次累得上课睡着了。耽误学习可不成。
可是,老潘一家人
要钱家里每旬也还要还房贷
可是,老潘他多好一个人啊。
烟圈盘旋着上升消散,蛾子被烟熏开。袁康成定了定神,依旧踌躇不定,不知道怎么向家人开口,但看到家里的灯已经亮了很久了,知道妻女应都在等自己回家吃饭。
只得硬着头皮,一步步地向家里挨去。
晚餐是几样小菜,有一道肉。饭盛满了,碗筷摆好了。
一家三口落座,比起往日的其乐融融,今天饭桌上难得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谁都没有食欲。
还是钟念萍说“快吃吧,饭菜就要冷了。”
三个人才都拿起筷子,一语不发地扒饭。
扒了几口,又都不约而同地放下碗筷,你看我,我看你。
袁煦捏着筷子,望了望父母,张口想说话。
但灯光下,母亲的脸色蜡黄憔悴。袁煦知道母亲有偏头痛,今天又犯病了。
而一边的父亲,四十来岁,则头上已经生了斑斑白发,背脊佝偻,皮肤发皱。他刚刚熬了一宿的夜班。
袁煦夹了一筷子菜,堵住了自己所有想说的话,咽下,笑着说“爸,妈,你们也吃饭。”
钟念萍点点头,但袁康成却神色很是踌躇,终是开了口“念萍,小煦。我今天去医院了。”
“爸,你身体不舒服?”
袁康成叹了口气“是你潘叔叔。他今天维修机器时有失误,机器忽然开动,两支胳膊都给绞里面了”
钟念萍吓了一跳“老潘怎么样?”
“送医院里抢救了。抢救过来了,不过人是残废了。他老婆苦得不行,都没敢告诉儿子和公公,生怕耽误儿子高考,让公公操心。”
“厂里打算赔多少钱?”
袁康成说“按五级伤残算,打算赔十二万。老板说,他没倒过来要老潘赔机器的钱,已经是看在他是老工人的份上,仁至义尽了。”
“他儿子不是要读大学了吗?老潘他爹好像现在还因为住院吧?我记得他们家还有房贷要还,这个数够吗?”钟念萍关切地问。
“我们也觉得太少了。”袁康成犹豫了良久,“厂里工友们商量了一下,想好歹给他凑到三十万”
钟念萍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毫不犹豫,放下筷子说“你等等。”就登登登地回了房间,不一会,翻出一本存折,拿了过来“老潘是个好人,好人不能命这样坏。这里还剩七万,你留三万给小煦当学费和生活费,平时的家用,我自己的工资够了。房贷的钱,从你工资里扣也足了。你取四万去吧。”
袁煦连忙道“爸,我这里还有几百块,也凑一下吧。”小时候她得过阑尾炎,爸值班,妈也在上班,急得不行,就给潘叔叔打电话,他立刻赶过来,送她到医院,医药费都是他给垫的。
袁康成接过被塞得皱巴巴的存折,擦了擦眼角,咧开笑了“成,我明天就去。”
这时候,饭菜已经有些冷了,一家人却再次有说有笑地吃起饭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袁康成笑着给妻子夹了菜,挤眉弄眼“过一个月,是你生日,我打算请假,带你去旅游一天,你想好去哪。”
钟念萍有些害臊,白了他一眼“当着女儿的面,说什么呢。都这个年纪了,整什么胡里花俏的。”
袁煦笑道“妈,四十三岁还年轻着呢。”
“四十三”钟念萍却忽然有些怅然“也不算太年轻了。”却又一笑带过去了“还早着呢,到时候再说吧。赶紧吃饭吧,菜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