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者的一点点偏好积得久了,都能成时弊,更何况景顺帝后期年老昏聩,岂止是“一点点”偏好呢。
陆睿洋洋洒洒写了满满一篇。
只写完,自己又反复地读,沉思,发呆,在考间里反复地踱步。
到了要收卷的时候,他下了决心,重新蘸了墨,将自己的名字涂了去。
来收卷的差役看到了,只瞥了他一眼。
京城人见识广,什么稀奇的事没看到过。
考到最后崩溃大哭,撕了试卷的都有。
疯了的也有。
在考间里烤红薯,香得周围考间的人写不下去文章的也有。
这只是涂个名罢了。多看他一眼,纯是因为他长得实在好看。
从考场里出来,林梓年感觉脱了一层皮似的。他出来先找陆睿。
在考场里关了两日一夜,陆睿下巴上也有青色的胡茬冒出来,但仍是风度翩翩,尤其眉眼间,有种平静释然。
林梓年道“看你这样子就知道一定能中。”、
信心十足的模样嘛。
陆睿却一笑,道“必不中。”
林梓年“哈?”
陆睿道“我涂了名字。”
林梓年沉默了片刻,悍然道“……这跟我没关系,不是我带坏你的!得跟令尊令堂说清楚!”
陆睿哈哈大笑。
回到家里,陆睿跟幕僚说“我火候不到,涂了名字,再给自己三年。”
幕僚颇吃惊,因陆睿是浙江解元,到了解元这个水平,只要不是政见与主考相佐,通常不会不中。
陆睿道“现在若中,也就是二甲出身。”
一甲进士及第,二甲进士出身,三甲同进士出身。
陆睿的父亲陆正,便是进士出身。
陆睿竟看不上进士出身了。幕僚心中暗暗摇头,觉得年轻人还是轻狂了。
陆睿只微微一笑,不与他多解释。
所谓幕僚,也不过就是个屡试不第的举子罢了。陆睿的官场手腕或许不如他,但眼界水平,早已经超越。
他道“京城的事基本定了,你也回去给父亲复命吧。我不和你一起走了,我还去别处看看。”
会试放了榜,林梓年吊在末尾中了。幕僚和陆睿前后离开了京城。
林梓年还得留下参加殿试。会试中的人,殿试一般都不会黜落。林梓年的成绩,大约能混个同进士出身。
只是谁都想不到,元兴四年这一届有多倒霉,什么破事都让他们赶上了。
整个元兴四年,真是叫人眼花缭乱,充满了血光之灾的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