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笑道:“据本将所闻,那南晋主帅司马珂,乃朝中第一权臣,又是宗室,倒是真心实意北伐,想要打进中原,恢复故土。况且其掌控六州子弟,兵精粮足,未必会出现粮草不继的境况。”
张虞摇了摇头,苦笑道:“就算其真个攻下洛阳,亦真个占据中原之地,对小民又有何益?如今在洛阳之地,我张氏也算有头有脸,诸位大赵大臣,亦算看得起我张氏。若是其占据洛阳,迁回昔日南渡之士族,则我张氏便当沦为不入流之门第。想那琅琊王氏,颍川庾氏、荀氏,高平郗氏,京兆杜氏之流,岂会将我张氏放在眼中。我张氏如此,其他城中士族,又能好到哪里去?”
石广一听,沉默了下来,思虑了一会后,哈哈一笑道:“言之有理!阁下果然高瞻远瞩,深思熟虑,不愧为洛阳第一高门也!”
很显然,这个理由在石广看来,是足以信服的理由。此时的洛阳张氏,的确算得洛阳的第一高门。但是若司马珂占领洛阳,回迁南渡士族,比起那些琅琊王氏等高门,张氏恐怕真的算是不入流了。
“既然如此,阁下何不投了龙骧将军,其乃城中主将,更能关照你张氏?”石广又疑惑的问道。
张虞淡淡的笑道:“桃龙骧由太保之职,降到龙骧将军之职,其又已在花甲之年;而将军一路步步高升,如今刚过而立之年,便已官至镇西将军之职,正所谓一个日薄西山,一个旭日东升,岂能不投将军?更何况,将军乃大赵宗室,据闻又与太子交好,那太子即未来之天子,将军前途必不可限量也!”
这话说得有点赤裸裸的见风使舵之意,但是却显得极为真实和可信。若是说他石广“眉清目秀、骨骼清奇、深明大义、爱民如子”之类的云云,石广一定会将其打出去。
石广一听,顿时大为开怀,再无疑虑,哈哈笑道:“本将能得阁下相助,这顿杖责算是值了。”
接下来,两人相谈甚欢,很快便谈到了一些机密紧要的事情。
石广已下定决心要除掉桃豹,以便自己接替桃豹成为洛阳之主。
事实上,石虎之所以让石广协助桃豹守洛阳,其实已经不太信任桃豹了,原本就有监视之意。石虎一向睚眦必报,在桃豹手里折了两个儿子,虽然念其劳苦功高,没有一刀杀了,但是心中始终耿耿入怀,对桃豹的能力也不太放心。正因为这一点,石广才有除掉桃豹的底气和勇气。
如今张虞来投,那些在桃豹麾下的幕僚、文书等汉人官员,便成了石广监控桃豹的耳目。只要桃豹露出一点破绽,石广便敢发难,直接除掉桃豹。
洛阳东门,晋军大营绵延近十里。
在那星罗棋布的营盘深处,是一个规模更大的营盘。四周栅栏更高,壕沟更深,开门就有四处壕沟防护,正是晋军的中军大帐所在处,即西阳王司马珂的大帐。
大帐之内,司马珂端坐正中,正在阅读庾翼的来信,两旁则跪坐着毛宝、邓遐和周琦,还有长史王恬等人。
王恬因为要替司马珂处理大将军府上的一些事情,初时并未随军出征,此时京口之事已了,故随运粮大军,来到了司马珂的大营,在司马珂身旁听用。
一个月前,庾翼奉司马珂之命,亲率五千精锐,急袭函谷关。由于函谷关之西的氐人苻洪与羌人姚弋仲,都早已投了石赵,故此函谷关也失去了其作为洛阳西面关卡重地的作用,函谷关的守军并不多。庾翼经过一番苦战,顺利的夺取了函谷关,留下部将干瓒率两千兵马镇守函谷关,已率余下兵马,回往洛阳。
如此一来,桃豹镇守的洛阳城便真的成了一座孤城,被晋军包围在其中。
司马珂心头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接下来需要攻下洛阳城,同时桓温和谢尚两人守住麻秋的狂攻,北伐的第一阶段的军事目标便算达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