荥阳城,北门。
此时已是345年的正月。
正月里的天气,天空中昏昏沉沉的,天也黑得特别早。城门口的几名守卫,在门口守了一整天,眼看终于到了要关门的时刻,终于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叩哒哒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众守卫抬头望去,只见一彪身着晋军衣甲的人马策马急匆匆的奔来,很显然也是担心天色太晚关了城门进不去了。
希聿聿
来骑一直奔驰到城门近前才勒住马脚,暴烈的骏马嘶鸣声此起彼伏,一名领头的晋军士卒翻身下马,向前打了个哈哈道:“对不住诸位兄弟,赶路赶得有点晚了。”
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块符传,递了过去。
领头的守卫也哈哈笑道:“好说,好说,诸位一路辛苦,莫说还未到关门时间,就算真关了城门,也得放诸位进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便验了符传,看到那符传居然是从大将军府亲自发出的,不禁肃然起敬,又见得众人风尘仆仆的模样,忍不住低声问道:“诸位自河北而来,又来自大将军府,那北面的战事如何了?”
那递符传的晋军士卒当即哈哈一笑,满脸自豪而大声的回答道:“河北战事已了,羯赵已灭,石虎已被斩!我等此番就是要送……”
他后面一句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但是门口的守卫也来不及听他最后一句话,便哗然的发出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羯赵灭了,石虎死了!”
几个守卫兴奋得手舞足蹈起来,将手中的兵器都扔了出去,高声的大喊着。
他们的声音,很快就传到了城楼上,城楼上的守卫们听清了他们的欢呼声之后,整座北门城楼都沸腾了。
“羯赵灭了,石虎死了!”
巨大的欢呼声,从北门城楼,迅速的蔓延到了北门大街,然后扩散到了整个城池,乃至整座城池都沸腾了起来。
得到消息的荥阳城守将,亲自率众前来迎接这些带来好消息的大将军府的亲兵。
这只大将军府亲兵,正是奉司马珂之命,前往建康递送司马珂报喜的奏折和石虎的人头。
这胜利的欢呼声,从荥阳传到了襄城,再到南阳,襄阳,一直到了京口。
抵达京口时,已是农历二月初。
那天,整个长江上的船只,号角声响了一整天,江水都为之沸腾。
那天夜里,所有京口的百姓都没有睡觉,数十万人彻夜狂欢,更不知有多少人激动得泣不成声。
建康宫,中斋。
二月初的建康,春寒料峭。屋内烧着地暖,温暖如春。
正中的白玉床上,斜躺着一人,满脸暗黄的颜色,形容枯瘦,不时的咳嗽几声,正是大晋天子司马衍。这个昔日的俊美少年,如今不过24岁,却形容枯槁得如同老头一般。五石散的在他身上积累的毒素,已经伤到了他的根本。
由于身体欠佳,他已经许久不到太极西堂议事了,而是把议事地点搬到了中斋。
好在他说话还有几分中气,否则恐怕会让人感觉马上就要驾崩了似的。不过这几分中气,恐怕也是五石散在维持着。在这个时候,已经没人劝他不要服五石散了。就连皇后杜陵阳都放弃了。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得出来,这个时候若是司马衍停服五石散,恐怕很快就会驾崩。
不过令司马衍精神好的,不只是因为五石散,还有一件大喜事,那就是多年一直不孕的杜陵阳,居然怀孕了。这对司马衍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喜事,所以精神也显得格外的好。
一人跪坐在他的身旁,跟他谈笑风生。仔细看过去,只见这人胡须根根硬挺,宛如嘴边插满了钢针,更引人注目的是他脸上长的七颗痣,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