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人绝大多数都生在萧墙之内,一辈子长在萧墙之内,最终同样老死萧墙之内。
给朝廷捐资助饷,跟扔王宫湖里有什么区别?
答案是扔湖里能打水漂。
所以指望藩王为一个与自己毫无关联的世界毁家纾难,拿出更多家产助饷,根本就不现实。
他们能做最多的,就是像汉中瑞王朱常浩那样,因为自己的童年、少年、青年时代都在紫禁城里长大,他对那里有记忆,也对天下有概念。
刚好,如今是他的好大侄儿当皇上,所以年年捐资助饷,有时候甚至会一年捐两回,收获两封优奖诏书,花了钱心里很爽。
但是对其他大部分藩王来说,他们一不能奔丧、二不能朝见,紫禁城、乾清宫和天下,就只是遥远又神秘的名词。
他们和皇上的交情甚至比不上刘承宗这个笔友,所以根本就不在乎龙椅之上,到底坐了个什么玩意儿。
没概念。
而在另一方面,大明有《宗藩条例》,藩府有藩府的规矩,他们捐资助饷自有程序,跟官员捐资助饷不是一回事。
藩王则不能把钱粮直接交给地方。
当藩国有助饷的意思,需要先报给当地主官,一般是巡抚,巡抚报给朝廷,皇上朱批一句:干得好!
然后皇上把旨下到户部,让他们准备好接收这笔钱粮。
巡抚收下这笔钱,差人运到京师、或者户部的本省分部。
这个程序叫优旨覆收,前俩字是皇帝的优待诏命,后俩字是命令户部收到钱回复。
这也是藩国助饷的常例。
当然,有时候没有优旨,就比如唐王去年一直在朝廷上因宗室换授吵架,表面上支持崇祯,但崇祯很不喜欢藩王对国家政策指手画脚。
所以去年唐王捐资助饷,崇祯就只给了表扬。
而直接拿钱粮出来,发给当地驻军作为军需,若是普通百姓、官绅,那大概率是没问题的,因为他们的父母官是知县,知县就能决定收钱粮、调配钱粮。
朝廷知道后不仅不会怪罪,还会赐下冠带荣身,给旌表立牌坊,以示表彰。
但藩府不能这样做,因为他们的父母官是皇上。
军队是国家的,不是朱家的;而国家是朱由检的,不是朱王爷的。
一样的事藩王来做,就不叫助饷了,叫悬金募死士。
你今天刘承宗来了就敢悬金募死士,明天刘承宗走了你该想干什么,崇祯都不敢想!
偏偏陈奇瑜的愿望,就是要让老秦王朱谊漶悬金募死士。
他不希望秦王把钱粮捐给官府,走程序。
因为陈奇瑜最清楚,钱到了官府,很难真正落在守城士兵手上。
这都不需要去考虑有没有钻进钱眼里的人,把别人捐来的钱贪墨掉。
单就说即便一切正常,陈奇瑜手上没钱没事,一旦有一笔钱,所有人都会盯上来——战争,在战争开始前就没有准备充足这一说。
城墙需要修缮,修缮完备了需要添置棚楼,棚楼有了又需要火炮,有了火炮还要有弹药,火炮够了还需要火枪火箭万人敌。
更别说还有各种小零碎物件儿,都需要钱。
没钱的时候,大家都能想法子,捐也行、要也行,甚至讹都行,硬生生动员百姓守城无偿出役都可以。
可一旦人们知道他手里有钱,不拿钱就说不过去了。
但偏偏这事是秦王根本不敢干的。
别说募死士了,他连给官兵提供餐食都不敢,只能让四子朱存极、五子朱存奇1来做。
能让俩小儿子给官军煮粥,就已经算老秦王明事理了。
毕竟秦王从小就没在外面生活过,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