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风客栈。
范家几人的到来自然在李凌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对方在此一局上已无其他选择。
不过他也没有如范长元他们想象的那般盛气凌人,而是表现得颇为平淡,还带了几分客套,将人让进屋子后,便笑道:“几位既然来见我,想必是已经知道自家处境了?”
“哼,阁下行事如此阴险,我范长元此番确实败得不亏啊!”
“怎么,范六爷到现在还认为你们是无辜的良善,而我才是那个阴谋害人的恶徒吗?”李凌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话而露出恼意来,微笑着给几人倒上了茶水。
“难道不是吗?要不是你用那等手段使我钱庄出现挤兑,我们也不至于……”范长元说到这儿,才在李凌的注视下突然住口,“说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图谋。”
“我想阁下是把事情的前后顺序说错了吧?是你们范家利欲熏心欲用手中钱粮夺人田产在先,我才会出手的。”李凌冷眼看着范长元和范长光二人,“你兄弟范长月可还在随州,想尽一切办法要抬升粮价,从而以粮换地呢。与你们几家在随州的所作所为相比,我对你们钱庄的些许手段真算不得什么了,毕竟不我不可能让你们家破人亡,让你们范家连日子都过不下去。”
“……”范长元顿时无言,他有心想说这就是生意,就是买卖,但再一想,这样的说辞面前的凌厉也同样可以拿来,便不再出口。倒是范长光,此时终于一笑道:“凌老板,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我等商人可不能意气用事啊,你既然刻意留字请我们前来,想必还是可以商量的吧。不如就把你的要求说出来,咱们再作计较,如何?”
李凌呵呵一笑,这位倒是比范长元更冷静些,便道:“不错,我留字就为留余地,我也不想真把事情做绝了。你范氏家大业大,哪怕钱庄这边办不下去,从别处也是可以弥补上的。但随州百姓却不同,一旦真使粮价高到他们难以企及的地步,让他们被迫卖去赖以为生的田地屋宅,只怕就有许多人将流离失所,甚至连家人性命都保不住了。
“所以我今日与你们见面只有一个要求,放弃随州的买卖,把粮食平价卖我,然后不再把主意打到这上头。只要你们范家能做到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们钱庄也定能度过这场风波,如何?”
“哈……只凭你这几句话,就让我范家抽身,让我们放弃之前的投入?”范长元当即冷笑,虽然随州那边的事情与他无关,但他显然不可能就这样代家族应下此事。
李凌看得出来,这是自己给他施加的压力还不够,便也回以冷笑道:“范六爷,你这是还没有明白自己真正的处境啊——今日的挤兑还只是开始,等到你们范家银钱不足的消息真个扩散出去,明日,会有更多人前来兑换银子,而一旦你们不能满足他们,人们的恐慌就会不断增加,直到影响其他各行。你们有酒楼,有车行,还有诸多商铺,这些产业都是大家所共知的,而一旦等百姓们开始慌乱,觉着已经无法从钱庄里拿回属于自己的银子,而又有人在旁提醒他们,让他们去那些同样属于你们范家的产业讨要欠款,你猜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要是这里头又夹杂进一些别有用心之徒甚至对你们的屋宅田产也发动攻击,以暴力来破坏你们的家产,你们又能不能抵抗得过?别指望什么衙门能保你们了,真到了那个时候,衙门里那些官吏首先要做的还是平息民怨,只要能让百姓的愤怒稍得平息,就算牺牲你一个范家又算得了什么呢?
“当然,这可能只是最坏的结果,或许你们范家会在此之前就及时低头,卖掉家中产业来紧急补救,平息众怒。可是这么一来,你范家倒是安全了,可你范六爷呢?
“在风波之后,所有人都会把过错推到你的身上,因为是你管理下的钱庄出了茬子才让百姓把怒火发到整个范家头上。到时候,可没人会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