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如何,工部如今都是陈循在主事,所以不管他对这方面了解是否足够深入,这桩事情都不可能绕的过他。
或者换一种说法,他既然坐上了工部尚书这个位置,就得有与之匹配的能力。
不过,所幸陈循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他知道自己的弱项在何处。
所以哪怕别的官员临近年节,都已经处于半休息的状态,他还是整日的泡在工部衙门里头,翻看历年来的公文。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陈循虽然没真正亲临庶务,但是托这些日子泡衙门的福,关于各地水利的资料,也看过一些。
将刚刚张敏和沈翼两人的争论在心中过了一遍,陈循方开口道。
“陛下,沈尚书所言,并非没有道理,臣虽赴任工部时日不久,但也曾了解过沙湾口的水文地理。”
“此处决口,牵连甚广,若要根治,必要大兴土木,然而朝廷如今的确国库空虚。”
按理来说,作为工部尚书,陈循是应该支持修渠的。
但是,他在内阁许久,对于户部的情况,也了解一些,因此,陈尚书口气之间颇为迟疑。
片刻后,陈循最终道。
“陛下,以臣之意,此事不可操之过急,但是也不能坐视不理,沙湾口附近的数州百姓,亦是朝廷子民。”
“即便是大修渠道,但是至少,疏浚运河,加固堤坝是必不可少的。”
“臣到任时间尚短,并不曾亲临河口查看,对于具体情况知之不详,张阁老和沈尚书想必也是如此,如此空谈修堤还是筑渠,无异于纸上谈兵。”
“故臣之见,可先遣派得力官员,详细勘探当地水文情况,再根据实情,勘定治河之策。”
听了陈循的话,朱祁钰微微点了点头。
的确,治河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他们在这里空谈,最多只能定下一个大方向上的东西。
具体该如何修,要修到什么程度,还是要根据具体的情况而定。
果然,六部的衙门还是能够锻炼人的,陈循从内阁转迁过去时日不长,但是却多了几分稳重之气。
这和他之前在内阁处理政务的周到稳重不一样,这种稳重,不是一切只求稳定无错,而是真正的落到具体的实务上,踏踏实实的做事情。
脸上浮起一丝赞许之色,朱祁钰道。
“陈卿所言有理,此事的确不能太过着急,过了年节之后,陈卿你要坐镇京师,推行匠户改制一事。”
“既然如此,过了年之后,便派工部侍郎王伟,前去沙湾口,详细勘探一番,再行奏报。”
不过话虽如此说,但是朱祁钰心中却不由得叹了口气。
沙湾口的情况,他其实比谁都清楚。
这不仅仅是一处决口的问题,前世的时候,沙湾口不断加固,不断决堤,几乎是年年水灾。
直到景泰四年,出了一场极大规模的洪灾,绵延了数州之地,朝廷也反应过来。
真正下功夫开始治河,但是那个时候,治河要花费的人力物力,早已经翻了数倍不止。
沈翼说的并非没有道理,可是有些事情,越拖只会越严重,四处救火补窟窿,终究比不上提前早做准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沙湾口治理的越早,反过来也越能反哺国力的恢复。
至于沈翼一直顾虑的徭役问题,在朱祁钰看来,反而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几年连年打仗,虽然说加派了不少徭役,但是修渠筑河,除了征发徭役之外,各地的屯田军甚至是京军,也并非不可以调用。
虽然如此一来,势必会让京军的操练暂时废弛一段时间,但是若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也并不是不能拿来应急。
这件事情便算是暂时就这么敲定下来。
当然,沈尚书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