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的将这个名字叫了出来,口气相当的平静,但越是如此,周围人便越能感觉到,此刻太上皇情绪的剧烈波动。
相对之下,杨洪的平静就是真的平静,他按剑而立,不卑不亢,应道。
“臣在。”
朱祁镇忽然笑了起来,抬起手,指着飘在风中的一杆杆军旗,口气中带着质问和悲怆,道。
“杨洪,杨总兵,你看看这些军旗,他们都是大明的官军将士,无数英灵在上,你堂而皇之的站在此处,心中无愧吗?”
土木堡距离宣府城很近,反过来说,就是宣府城距离土木堡很近。
当时,也先大军围困土木堡,实际上,明军并没有立刻崩溃,而是在坚持了两天之后,迫不得已才选择突围。
这两天的时间,朱祁镇一直在等待宣府的驰援。
但是,没有!
被困在迤北的日日夜夜,他都在想,如果当时杨洪出兵攻打也先大军,腹背受敌之下,或许,战局便能逆转。
可惜的是,这位令虏贼闻风丧胆的“杨王”,最终什么也没有做。
于是,二十万官军战死,天子北狩,也先大举入侵,局势殆危,神器险些倒转。
这一切,在朱祁镇看来,杨洪脱不了责任。
面对太上皇的质问,杨洪没有说话,只沉默的站立着,但是所有人都能感受到,这位老将心中的复杂情绪。
片刻之后,杨洪叹了口气,再抬起头,目光当中却充满了坚定。
“臣不知陛下所问之愧乃是何意,彼时,也先举三路大军攻我大明,阿拉知院率军两万,驻扎在宣府城外,虎视眈眈。”
“宣府乃边境重镇,臣身负重责,一无圣命,二无朝廷令谕,岂敢擅离职守?”
“兵者凶器,战阵死伤在所难免,战场之上,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为将者若沉湎旧事,则终不能成国之良将。”
“排兵布阵,是为帅者所谋,臣为镇守将领,尽忠职守,便是本分。”
土木之役时,杨洪当然知道,皇帝驻扎在土木堡,也知道也先围困了土木堡。
但是,他依旧不认为自己做的有错。
为将者,在战场之上,本就是要做出取舍的。
宣府离土木堡近,但是同时,它也是距离京城最近的边镇。
要知道,围困土木堡的,是也先的主力部队。
面对这样的兵力,一两千人根本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想要形成内外合击之势,宣府兵力可能要为之一空。
然而当时,阿拉知院率兵两万,驻扎在城外,只要杨洪敢出兵,用不了半日,宣府就会被攻陷。
与此同时,宣府也是大军归京的必经之路。
一旦宣府有失,即便救了大军,也毫无作用,到时候宣府兵力和皇帝大军汇合,只会让也先和阿拉知院前后呼应,形成更大的包围圈。
所以,他在宣府,是为了保证大军的后路。
更何况,一旦宣府被攻陷,大军急行军南下,要不了两日就能直抵京师。
所以,站在战略的角度,杨洪知道,自己的选择并没有任何的错误。
战场之上,该牺牲的,就要牺牲,为将者如果没有这种觉悟,趁早回家抱孩子去吧!
杨洪一生镇守边境,心性非凡,绝不是几句话语可以动摇的。
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杨洪也根本没有想到,整整二十万的大军,连护送太上皇突围都做不到。
事实上,如果是他来指挥,首先肯定不会扎营土木,就算扎营了,在发现也先合围的第一时间,绝对是不惜代价的突围。
而不是守着二十万大军,却空守两日,等待不知会不会到来的救援。
如果说被围首日,大军就倾尽全力突围,纵然会有所损失,但是保存主力,护送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