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寻了个客栈,倒头就睡。直到次日傍晚才醒,坐起身来,只觉仍是浑身无力。他受伤不轻,流血不少,好在都是皮肉之伤,花轻语的伤药也极是灵验。起身结了店钱出来,见路边有个医馆,进去重新裹了伤处。那医者是个白发老翁,见他皮开肉绽,大腿一处伤口甚深,露出血红的肌肉,触目惊心,给他清洁一番,换过敷药,拿出卷麻布,一边包扎一边叹气,道:“年纪轻轻不学好,整日打打杀杀。”
沈放道:“我不是跟人打架,摔到人家抓野猪的坑里了。”
老医者皱眉道:“还要骗我,你不是赤脚帮的人么,你们跟玄天宗打的不可开交,谁又不知道了。”
沈放听“玄天宗”三字,笑道:“赤脚帮是什么,都不穿鞋的么?为什么要跟玄天宗打架?”
老医者道:“赤脚帮你也不知道?”
沈放道:“我是外地人,前日才到扬州府来。”
老医者道:“不知道就算了,左右不是什么好事。”
沈放道:“老神医你就给我说说呗,我出来游历,最爱听些稀奇故事。”
老医者听他叫自己老神医,甚是受用,道:“我说给你听,你可莫要对外宣扬,这些人都凶狠的很,一不高兴就要提刀杀人。”
沈放道:“放心,放心。”
老医者道:“我们这扬州府,自隋唐通了运河,一日比一日兴旺,这南来北往的货船也是越来越多,货物一多,就需脚夫苦力,还有来往的客商要坐轿子的,这轿夫、脚夫行当也兴旺起来。做这行当的都是穷苦人,起初倒也相安无事,但日子久了,赚辛苦钱的人多,码头就这么大,难免要抢生意吵闹打斗,便开始拉帮结伙,越搞越大,不断斗殴火并,最后就剩了一家,便是这赤脚帮了。这赤脚帮已经有了一百多年,当家的叫路海川,祖祖辈辈干的都是这个行当,眼下这几年运河时断时继,生意也差了不少,可赤脚帮也还有四五千人。别看人家人多,赚的都是血汗钱,只在码头搬货运人,绝不欺负旁人,帮里也都是穷苦人出身,便与寻常百姓无异。这路海川也是个英雄好汉,甚是公允,对出力的脚夫也不盘剥,自己也是一件破衫,每日在码头扛货出力,为人仗义,别说赤脚帮上下,这四城的百姓也都个个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