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致和点头道:“不错,这几步一走,咱们就可以叫大公子和朱不弃两人‘翻异’了。”宋朝,犯人否认口供称为“翻异”,如果案情比较重大,则由另一法官或别的司法机关重新审理,称为“别勘”。别勘可以分为两类:别推(换法官审理)和别移(换司法机关审理)。犯人自己翻供或者家属代为伸冤,都可适用此例。
林怀风心中推敲一番,心情也是越来越好,道:“沈兄一语惊醒梦中人,这几样手段环环相扣,当真高明,细微之处,咱们再请几位兄长那边的先生们商量商量。沈兄弟,咱们这就去见家父。”
沈放摇头道:“我能想到的都已说了,崔先生诸位人情世故胜我十倍,定能策划周全。”
崔致和连连摆手道:“置于死地而后生,搅动民意,针锋相对,此等手段确不是我等循规蹈矩之人敢想。”
沈放起身道:“崔先生客气,既然如此,我也静候佳音。”
林怀玉皱眉道:“你又要走么?”
沈放见她薄嗔微怒模样,说不出的好看,却又叫他心慌,一旁战青枫横眉立目,简直恨不得一口吞了他,只能装作一样也没看见,起身道:“我有师门要事在身,实是不能久留。我就住在城西苦水井后面的巷子里,有事可去那边找我。”
他与林怀风一起出门,低声道:“林公子,那简先生若是出去,他的行踪还请知会我一声。”
林怀风伸手拍拍他肩膀,道:“放心!前些日子你助我得了把‘流风’剑,还未谢你,不想今日又得臂助。沈兄对我林家情深义重,林某自会记在心里。”
一路回去住处,沈放心中思索,只觉自己的法子也算不得高明,只是路子大致不错,先争取时间,再挑起争端,具体如何操作,还要看林家人的本事。这些法子,没有一样不要用钱,也只有林家这样的巨富才耗费的起,只是话说回来,林家若是家徒四壁,怕也无人算计。想到这些人尔虞我诈,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更无端断送了十四条无辜性命,自己出了主意,想这十几户人家多少也能得些补偿,但人命岂是钱财可换,只是自己也只能做到如此。
心中还有一事想不明白,要刺杀韩大人的消息究竟是何人放出,眼下看来,倒真是丐帮嫌疑最大,若真是如此,这丐帮分明是把林府架在火上去烤。丐帮想逼魔教余党出来,自也无可厚非,只是林府不下千人,若是出事,又不知殃及多少池鱼,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沈放暗暗摇头,心中厌烦,说不出的郁结,只觉世界之大,当真是好人寥寥。
突然脸上一凉,抬眼看去,天空飘下片片白絮,临安城已下起雪来。沈放索性找了个饭馆,寻了个靠窗的位子,看窗外雪纷纷扬扬,呆呆出神。临安少见有雪,沈放在川中却是见的多了,只是出谷大半年,再看漫天飘落的雪花,心境竟也大是不同,平添了七八分凄凉滋味。
要了半角酒,两个小菜,沈放酒量极为一般,便是这半角酒也喝不完。西汉《韩诗内传》:凡觞,一升曰爵,二升曰觚,三升曰觯,四升曰角,五升曰散,此处的升为汉制,一升约为如今的二百毫升,加之又是黄酒,更没有多少。
片刻酒菜送上,那店也小,菜式简单,黄酒用一个白铁皮的爨筒温着,沈放自斟自饮。他在川中多是果酒,这黄酒也喝不惯,加之酒量不佳,更是喝的慢。
那雪倒是越发下的紧,虽不能与北方的大雪相比,却也在地上积了薄薄一层,转眼四周一片洁白。街上行人已少,沈放凭窗而坐,望着外面正自出神,突见街上,远远有人迈步走来,似挑着什么重物,身后还跟着两名军卒。时正严冬,更有雨雪,此人却是赤裸着上身,双肩上压着一根巨木,双手似被缚在木上,巨木两端还挂着两块大石。
沈放大奇,见那人越走越近,三十多岁年纪,身高几近七尺,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