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万里也就罢了,毕竟也是武林中人,说不定跟沈放师门有旧,可这些金国官员跟沈放可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封万里哈哈一笑,道:“这学院的主意,便是沈公子想的,此乃启蒙之德,引导之功,岂能不以礼待之。”
花轻语大吃一惊,禁不住掩口道:“他的主意?”
王若虚丝毫不见官员架子,带着沈放两人在学院一处处看过去。此间学院果如沈放所想,教授的都是即学即用的本事,共分账簿、药童、铸器、烧瓷、木工、庖厨、纺织七科,纺织制衣一科都是女童,单独在一处院子中学教。
花轻语见居然有女子进学堂,也是啧啧称奇。宋时大富人家的女子都识文断字,但那都是请人私教,这学堂之中是绝对不会有女子的。这学院没有半点学院的样子,倒和集市一般,一大群衣衫褴褛的孩童,跟着铁匠、木工学着手艺。学生不像学生,师长也不似师长,却个个全神贯注,沉浸其中。
带两人转了一圈,来到一处厅堂之上,分宾主落座。王若虚道:“沈公子,如何?”
沈放也觉如同做梦,自己所想之事,如今就在眼下,反不敢相信,拱手道:“实是叫在下吃惊。”
王若虚笑道:“半年之前,刑部员外郎李元忠大人上书。说宋国临安有人建言,京城之地,人口众多,皇族朝官驻军之数过半,但这过半之数都不事生产。加之京郊土地稀缺,尽在富人之手。城中有二到三成百姓,无以为业,苦于生计,穷困潦倒,长此以往,必成城中之害,更是有损吾皇颜面。而城中富人云集,食肆商铺,顾客如云,却苦于少了人手,不能尽展所能。故建言行百工之学,令穷苦者有所依,工者愈众,商之愈炽,城之愈好。”
封万里一旁道:“沈公子所说,一语中的。临安与我燕京同病相怜,一般也有如此苦处。”
沈放心道,穷人太多,不但城中破败难看,皇帝也无颜面,这分明是当官的说辞,我哪里想的到。心念一动,暗道,但此事是何人想出,莫非真与我不谋而合?可这官儿明明说是我的主意,玄天宗、铁掌帮自无这般心思,陆游先生对金人深恶痛绝,更不会传播。哦,定是财神所为。他心思本是缜密,推敲之下,除了财神魏伯言再无旁人。此人宋金朝中都有人脉,果然非同凡响。
王若虚双手合抱,朝北高举,道:“皇上圣明,闻听此奏,深以为然,当即便令试行。本官也觉此乃利国利民之善举,遂主动请缨,这几个月来,倒也是略有小成,更觉公子之策极妙。”
沈放道:“我听大金重农抑商,怎会如此容易?”
王若虚身旁一人笑道:“哪里容易,朝中反对者自是不少。有说,朝廷此举,必会助长奸商邪风;有说,人人行商言利,必使道德败坏,风气不存;有说,穷苦者太多,哪里有这么多铁可打,这么多事可做;还有说,这百工之技若是满大街皆会,岂不也不值钱,不但利不了民,反是伤民。”连连摇头,道:“肉食者鄙,这些人高高在上,纸上谈兵,岂会真的知道民间疾苦。”
王若虚道:“朝臣所议,也不无道理。但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眼下工者难求,正是商家不得施展之根源。”
沈放连连点头,道:“两弊相衡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凡事有利有弊,不能两全其美,取其利害。凡事畏首畏尾,身其余几?”
王若虚眼睛一亮,拍案道:“然也,诚哉斯言!皇上也道,是利是弊,不试怎知。不但准了,更是御笔亲题‘自力社’三字!”
沈放心道,原来还是皇帝御笔,道:“贵国皇上当真是果决之人。”
封万里叹了口气,道:“女真苦寒之地立国,性情坚韧粗犷,治国也是如此。想明白就做,若事当紧急,没想明白也做了再说。不似汉人,首鼠两端,瞻前顾后,反是什么事也办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