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为何不觉那后生有丝毫紧张害怕,话也未问一句,莫非是个傻子,这下完了,完了!
进了内院,到了大殿之上,却又觉平淡。元妃这摆宴的大殿建筑已略显陈旧,其中的摆设也是不多。正面案上,端坐一人,仪表堂堂,不怒自威。沈放抬头看了一眼,这才低头下跪。他竟敢抬头直视皇帝,这可是犯了大忌,若是方才那礼官在此,只怕此时就要吓晕过去。
堂上众人,也都朝下看。见上来之人看着年纪不大,却是半边白发,模样颇有几分特别。上的堂来,举止从容,竟是先抬头看了皇帝一眼,方才下跪,下跪之时,瞧着也是松松垮垮,不合礼度。完颜永济几人都是摇头,心道,不想是个妄人,不知礼仪,粗陋不堪。
完颜璟也是一般看法,不过常言龙威难测,诚惶诚恐,见了自己如此淡定自若的,倒也是不多,今日喜庆,也不生气,淡淡道:“下跪何人?”
沈放答道:“小民沈放。”
完颜璟道:“哦,你便是那个建言‘自力社’,体恤下民的沈放?抬头说话。”
沈放这才抬起头来,方才匆匆一瞥,此时倒想看个清楚。他不管那礼官之言,难得见次皇帝,岂能不看个周全。抬眼望,只见完颜璟浓眉大眼,相貌粗犷,却又不失文气,高坐案上,虎踞龙盘,赫赫威仪,果然一副帝王气概。
完颜璟见他竟抬头与自己对视,自然而然的眉头就是微皱。天子威严,岂容冒犯,先前这小子上殿无礼,自己心情上佳,便略过了,但此际这小子如此大胆,却是不能纵容。
沈放与他目光一对,也知不妥,随即完颜璟眉头微皱,一股磅礴压迫之气泰山压顶一股而来,沈放急忙低头,肩背肌肉抖动,身子微微发颤,口中道:“正是草民,谢万岁。”
完颜璟见他颤栗,心底才是微微一笑。道:“你有何冤屈,要以此法告御状?”
自秦始皇称皇帝,历朝更迭,皇帝乃是真龙天子,受命于天的思想已是根深蒂固,世上再无一人,能有皇帝的威严。但沈放发抖,却不是因为惧怕。他如今对意剑法门领悟愈深,论感觉之敏锐,已是天下少有。完颜璟上位至尊,君王之威,龙目直射,沈放心中感应,想到的却是“天地无情极”。普天之下,至高无上的皇权威仪又何尝不是一种极致,这上千年文化传承堆砌而起的厚重给了沈放心底重重一击,叫他对“气”与“势”这两个字又有了新的体会。
沈放深吸口气,这才回道:“小民有一恩公,名叫卓南山,如今被大理寺下在狱中,说他身怀一本名册,记录了贵国朝中无数大臣里通宋国之罪证。”
一言既出,除了完颜璟和李师儿,完颜永济几人却都是神色一变,完颜珣更是大惊,面上不动声色,案下手掌却是不知不觉死死攥紧,掌心已经出汗。不知为何,他忽有不祥之感。
完颜璟道:“你如何说他冤枉?”
沈放道:“小民一心救出恩公,不惜万死。已经查出,此事乃是宋国奸细栽赃陷害之毒计,他炮制了一本真假掺半的名册,就是为的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叫贵国疑虑,甚至自断臂膀!”
完颜璟道:“哦,你说的这奸细姓甚名谁?”
沈放道:“正是宋国淮南东路安抚使郑挺。”
完颜珣终于忍不住开口道:“听闻此人六月刚被罢官,走投无路,才来我大金,又岂会与宋人做事?”
沈放斩钉截铁道:“苦肉计!”
完颜珣自己心中有鬼,当年密函之事,如同一根刺一般,深深扎在他与皇帝之间。郑挺初来燕京,登门拜访,就叫他心生不祥之兆,毕竟是个知根知底的外人,其心难测。本想杀了了事,可这人也是聪明,连着数日,日日登门拜访,搞的人尽皆知,反叫他不好下手。今日听了郑挺之名,本能的就觉得不对,问了一句,见沈放如此决绝,心中也是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