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众人,只觉师傅所言,果真是大有道理。也是暗自摇头,人道官场勾心斗角,最是凶险,与这些人整日混在一起,哪里还睡的着觉。
约莫一个时辰功夫,完颜从宪兴冲冲跑了回来。手中抱着个木盒,打开来,一本名册赫然在内。他想的周到,将昨日郑挺署名“范曲”的拜帖和索价两百万两黄金的信件一并带来。
完颜璟一样样看了,面无表情,也不言语,递给贾铉两人。那名册天书一般,贾铉粗略一翻,拏懒通海却是细细看了约莫半盏茶功夫。随即道:“笔迹一模一样,连纸张笔墨都是一般,当是出自一人之手。”冷笑一声,道:“果然如此。他卖给西夏人的这两张纸,只有一张是名册之上的。”
贾铉点点头,道:“想必此人觉得奇货可居,又打算炮制一份我朝的机密名册出来。”
完颜从宪奇道:“那是为何?”
贾铉摇头道:“戴罪立功?你信么?哪个朝廷命官甘愿抛官弃爵,跑到敌国去做奸细?”
完颜从宪仍未想明白,瞄了眼沈放,道:“这小子说谎?”
贾铉呵呵一笑,道:“他一个局外人,能打听到这些消息,已实属不易。郑挺此人,心思缜密,定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来我朝做奸,多半是此人胡言乱语,自己脸上贴金。宋国虽一群酒囊饭袋,却也不是没有明白人。他一个罪官,岂能还有前途?更无人会与他交易,试问,来了燕京,谁人能节制于他?他如此说,不过是给这名册增添斤两,叫咱们觉得这名册可信。”
拏懒通海皱眉道:“平章意思是?”
贾铉冷笑道:“不错,此人就是一条疯狗。他被罢官,又是得罪死了韩侂胄,在宋国已无立足之地。跑到咱们这边来,还能给他官做不成。自然想的就是大赚一笔。他半世为官,又会些什么生财之道?倒是这指鹿为马,瞒天过海,才是拿手好戏!”一抖手中那张写满名字的纸,道:“而且此人人心不足,见奇货可居,居然还想炮制出一份咱们金国的内奸名册。”
拏懒通海重重哼了一声,道:“卖给西夏人!”
贾铉道:“还有蒙古人!”
拏懒通海道:“还好眼下西夏人有求咱们,要咱们帮他调停蒙古那群蛮子。否则这名册说不定他们真会花大钱买去。”
完颜珣也是震惊,实想不到,那贪财好色,在他眼中一无是处的郑挺,竟是如此大智若愚一人。此番诡计,不但是深谋远虑,而且步步为营,真中有假,假中有真,竟连金宋两国,甚至连带西夏蒙古一并算计在内。早知此人有如此之能,留在身边做个谋士岂不是好!
忽听完颜璟道:“你来。”
完颜珣见完颜璟竟是朝自己招手,连忙站起,几步到了近前。完颜璟一推身边玉盒,道:“你看。”
完颜珣忽起不祥之感,玉盒打开,中间背朝上放着一张纸,与先前三张并无二致。深吸口气,才伸手拿起,映入眼帘,第一个名字,赫然就是翼王完颜珣!
完颜珣脑海里嗡的一声,双腿一软,当即就想跪下。却觉肋下一硬,有人伸手撑住自己。
完颜珣立刻站稳,就见完颜璟似笑非笑一张脸,对他道:“如何?”
完颜珣只觉浑身都是冷汗,咬一咬牙,颤声道:“此人当真是十恶不赦,死不足惜。”
完颜璟轻叹一声,叫人搬过一个火盆,将四张纸扔入其中,看着青烟升起,又拿过那本名册,摇了摇头,道:“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这真真假假,谁人又能说清?”手一松,那名册跌落火盆。
贾铉和拏懒通海齐齐跪倒,同声道:“吾皇圣明!”
完颜珣跟着跪倒叩拜,脑海里嗡嗡作响,回荡着都是完颜璟方才那两句,“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这真真假假,谁人又能说清”?起身回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