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平安却更是叫苦不迭,他右大腿被削去一大块皮肉,始终不得静养康复,屡屡跟人动手时崩裂。此番追逐,不出所料,又再裂开。更倒霉的,昨日一天赶路,晚上跟人打架。白天又与孙弘毅怄气,不肯歇息,水米未进,又走了百十里路。
此际只觉口干舌燥,体内真气更是已要枯竭。真气一尽,转眼就要被卧南阳追上。
就在此刻,忽见前方河面上一盏灯火,离岸不远,正是一艘小船。
萧平安大喜过望,加速疾奔,口中招呼道:“船家船家,搭我过河。”
卧南阳也已看见,追了这大半天,再让萧平安跑了,自己这张老脸还往哪里搁,提气道:“三缺的江湖买卖,要命的不要多管闲事!”
他这一声中气十足,声音自河边远远传出,数十丈外的河那边都听的清清楚楚。本以为那小船定要被吓跑。谁知灯光渐亮,那小船竟真的从河心划了过来。
卧南阳大怒,这是撞邪了?一个划船贩私货的,也敢跟自己对着干?淮河乃是界河,也禁渔猎。夜晚出来的,全都不是善类。岂能不懂江湖规矩,自己名号都报了,居然还有人敢捋虎须!
怒气勃发,长啸一声,飞身而起。一怒之下,他是动了真功夫。空中一掠三丈有余,落地单足一点,又是箭一般射出。两下已经到了萧平安背后。
萧平安大骇,想也不想,就地一滚。
卧南阳已经防他这招,双手成抓,纵身虎扑。
萧平安翻滚在地,双足朝上蹬出,正是一招“兔子蹬鹰”。
卧南阳身在空中,变招奇速,一翻手已经扣住萧平安小腿。
萧平安急忙缩腿,就手已经扣住两团烂泥,劈面打出。“刺啦”一声,一截裤腿连着一口皮肉又被抓去。偏偏又是右腿,鲜血淋漓。
卧南阳大袖一拂,两团烂泥都被打落。但河滩上的淤泥稀烂,碰到什么都要粘上,倒有一半粘在卧南阳衣袖之上。泥点更是溅个满身,卧南阳气急,张口一口浓痰,也吐向萧平安。
萧平安没想到前辈高手也使这无赖打法,他视力奇佳,黑暗中竟能看到一道白光,侧身躲过。
卧南阳近前一步,抬足踏落。
萧平安双臂一撑,倒翻而起,出去二丈有余,直朝河中落去。
“啪”的一声大响,水花四溅,萧平安重重拍在河岸之上。他本以为退到了河边,飞出这两丈,自然落进河里。谁知冬日水退去太多,此处水还不到膝盖。急忙爬起来,跌跌撞撞往河里趟。刚走两步,脚下一空,人已经没顶。原来这里还是一处陡坡。
卧南阳满脸怒容,犹豫再三,还是未朝河中去。河边一圈涟漪,萧平安已瞧不见了。卧南阳再忍不住,破口大骂。
堤岸之上,天阳也觉惊讶,道:“原来这小子还通水性,那方才怎不直接跳河逃生?”
廖显扬道:“此子审慎,不知三缺水性如何,不敢妄动。生死关头,还知道留手底牌。这萧平安果然是个人物,我倒也想会一会他。”
萧平安心下惶恐,在河中潜泳出二十余丈,方才露出头来。身后不闻水声,回头去望,卧南阳正在河岸之上骂娘。心中一宽,这臭叫花子水性定是不怎么样!我当真是个猪脑子,前面怎么没想起来!早知道拉他下水,跟对付孙弘毅一样,淹他个半死。
卧南阳岸上暴跳如雷,他倒不是不会水。但前番孙弘毅就是在水里被这小子害了,前车之鉴,叫他怎敢冒险。
萧平安既逃出生天,心下大宽。那船就在前面数十丈远,当下朝那边游去。河水冰冷,倒是冻的右腿新伤不那么痛了。游了片刻,靠近那船。
船儿不大,一丈余长,乃是江南常见的乌篷船。这船淮河之上,却是不多。盖因实在太小,装不了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