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曹操很有种被人架在半空下不来的恼怒,王芬是清流党人中的大佬,在清流党人中有着难以想象的高度,而清流文人对皇帝和内廷宦官们的所作所为极为不满,很想改变当前现状,曹操相信,即便王芬真的造反了,只要全都弄死了宦官,即便废帝立帝,只要事后自裁以谢天下,天下士人也会给了一个“忠”字评语。
这种人写信给他,曹操能怎么办?
告密?
只要曹操敢告密,日后他就成了所有清流文人的叛徒,日后的曹操就是最大的阉党小人!
不告密?万一被皇帝查出来了呢?那就是阴谋弑帝的一份子!
曹操心下那个气就别提了,更是不知暗自骂了袁绍多少次,与此同时又忐忑不安、恐慌不知所措,可事情到了这一步,他又能怎么办?
皇帝刘宏要宴请有功将士,曹操心下着实不想走入临时搭建的中军大帐,可害人精又碰了下他的腰腹,见他人都相互低语走入敞开了布帘的中军大帐,也只能无奈与许褚嘱咐了句。
“许褚,无论外面发生了任何事情,都要严厉约束住兵卒,哪个若敢再乱,一律砍了脑袋!”
“哪怕是妙才、元让、子孝他们,只要无军令敢乱动者,一律军法处斩!”
许褚心下一惊,神色却极为郑重。
“主公放心,许褚绝不让军卒再有任何异动!”
“嗯。”
曹操也不理会袁绍是何种表情,很是重重拍了许褚肩膀数下,这才深吸了口气。
“本初兄先请!”
……
曹操和袁绍一同走入中军大帐,两人向刘宏、何皇后、刘辩抱了拳后,默默坐在上军校尉蹇硕身旁,酒宴尚未正式开始,两人就感觉到了帐内气氛有些诡异,但曹操却像是老僧入定,两耳像是什么都未听到,直至意识回归时,这才惊愕发现大帐正中趴了一地貂蝉冠的宦官,心下又是一阵后悔,后悔自己怎么就回神了呢?
冀州牧王芬神情郑重,向着面色涨红的刘宏抱拳。
“陛下任由宦官专朝,以至于我朝贵戚横恣、政刑暴滥、灾数尤数,凉州羌乱未平,黄巾贼乱又起,北有鲜卑、乌丸为祸掠民,内有匈奴作乱于太原、白波贼肆虐河东,亦有巴郡板楯蛮、益州贼马相、赵祗为祸川蜀,此等天怒人怨之事,皆因陛下任由宦官为祸朝纲之故!”
王芬撩袍跪地,叩首顿地……
“臣恳请陛下为天下计,尽除朝堂阉党污宦!”
“臣虽不屑临洮小儿之为,亦以为其必为祸天下之巨奸,然臣对其一语颇为认同,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自太祖立国至今已有四百年,皆因太祖之仁德以去暴秦酷烈之刑。”
“臣对大汉朝赤胆忠诚,恳请陛下为天下计,择仁德之君而礼……”
“砰!”
刘宏暴怒,拿起桌案上酒樽重重砸向王芬,他的准头真的很差,仅有步的距离也未能砸到任何人。
“你混账——”
“来人——”
“立即砍了这无君无父的反贼——”
刘宏正待暴怒让人将王芬拖出去砍了脑袋,“择仁君而礼……天下非一人之天下”这是什么?
刘宏不蠢,恰恰相反的是他极为聪明,在辞赋、书法上都有极高的造诣,这也是为何他在初次看到董虎奏折所用的正楷字时,主动询问蔡邕的原因,或许也因为刘宏酷爱书法,大书法家蔡邕在刻了些石碑后,才会有这么多门徒的缘故吧。
本来以为王芬领着一万兵马前来是救驾来的,直到现在,刘宏才真正明白了过来,这哪里是救驾啊?这分明是要拥兵废帝来了。
大怒的皇帝开口就要立马砍死了王芬,然而满帐文武却像是被吓傻了,就在皇帝还要暴怒……
“不好了……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