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子也看明白了,他们今日要吃大亏,不脱层皮很难逃离此地!
葛荣不得人心,哪怕在自己人当中,也是声名狼藉的糊涂蛋。可是邢杲不同,邢杲很得人心啊!因为河北的流民跟着他,欺压劫掠青州的本地人,捞足了本钱。
那些流民摇身一变,从奴仆和佃户变成老爷,还三年不纳粮,这一切都是邢杲给的,他们又怎么会不为邢杲效死呢!
刘益守最让手下人佩服的地方,就是他从来不按自己的印象去看待别人,而是会通过实际调查得出真实结论,再采用不同策略去应对。当他调查过邢杲队伍的成分和政策时,就知道青徐世家的郡兵,绝不是邢杲流民军的对手。
有序的少数,击败无序的多数,并不稀奇。更何况邢杲已经算是“有序的多数”!这是一不小心就能彻底掀翻魏国的存在,岂是那些脑满肠肥的世家中人可以对付的?
邢杲由亲兵护送着出了船,一字长蛇阵的船队,四处都在燃烧。未烧着的船,被烧着的点燃,又进退不得。
跳入水中的士卒,又被列阵伸出的长竹竿捅死。那些人离得远远的,不仅用长得吓人的竹竿去捅,还卑鄙的抛射冷箭。许多邢杲军的士卒,就是这样在水中被射死,又或者来不及脱掉盔甲,掉入水中沉底。
邢杲在互相连着船只上跳跃,亲卫一个接一个的被射死,被不知道哪里伸出来的竹竿捅死,还有落水后不知所踪的。
大概是上天庇佑,又或者是气运好得惊人。他看到了一艘被自己这边人放下来的小船,那艘大船上的人似乎来不及登船就都落水了,或者被活活呛死了。等他跑到那边的时候,大船已经被烧得缓缓下沉!
“主公,上船!”
身边最后一个亲卫跳上那艘小船,从水里捞起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竹竿,将其伸出到邢杲面前喊道:“主公,抓住竹竿,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邢杲站在摇晃的大船上,耳边传来士卒的嚎叫与呻吟,看着远处火光照耀下仅仅只能看到模糊身影的那支军队,他仅仅的握住拳头后又松开。
老实说,自己带来的这支奇袭的队伍虽然精锐,但人数却并不是很多,只有五千人而已。因为人数再多的话,就很难掩藏行迹。
现在不就是被敌人察觉到踪迹了么?
他损失这点人,其实也算不得什么,只要回到老巢光州,一样可以满血复活。
这一战最打击人的,不是人员和物资的损失,而是打击了他在军中的威信,也打击了他本人的自信!
伤害虽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好不容易爬上小船,邢杲从路过的大船甲板上捡了一面圆盾,护住了自己的身体。那位给自己撑船的亲卫,身上已经中了五六箭,看着像个血人,只是都没射中要害。
“主公,出了水道就是清河,到时候顺流而下……”
亲卫正在说话,一箭穿过他喉咙,话语再也没有说下去,人就栽倒在水里,水花溅了邢杲一脸的。
从小到大,这是死亡离他最近的一次,没有之一!
邢杲从水里将尚未飘走的竹竿捡起来,开始拼命的划水!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等回到光州,他不会再玩什么把戏,搞什么奇袭。
他要带着几十万大军,踏平济南郡,一血今日之耻!
他的右手边,燃烧着的大船,一艘一艘的沉没垮塌,倒是让四周的景致暗了下来。
这条小船如同黑夜里在水沟里游动的泥鳅一样,悄无声息的驶离了阴阳渠。路过最远端那条船的时候,只看到木料在河水水面上燃烧,沾满了猛火油。
小船慢慢远离了船队燃烧的区域,邢杲这才回头望去,那里仿佛已经成为人间地狱,惨叫声依旧隐隐环绕耳边,久久不肯散去。
“果然是掐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