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之上。
李彦和方腊对坐饮酒。
本体自不必说,即便是“佐命”,此前的关注点也一直在明尊身上,对于方腊几乎没有注意,这是两人第一次正式见面。
看着这位面容虽然带着几分疲惫憔悴,但总体来说还大方得体的起义军领袖,李彦举起酒杯:“敬圣公!”
方腊露出受宠若惊之色,赶忙举起酒杯:“岂敢岂敢,在下当不起此称!”
李彦道:“自从昏君南迁,南方百姓生活愈发困苦,荆湖百姓能在阁下的治理下安居乐业,如何当不起这个称呼?”
方腊以前很高兴听到这个,现在明知对方为人,也有些心惊肉跳,故意苦笑着感叹道:“惭愧!我只是收买人心,若到了紧要关头,也会苦一苦荆湖百姓,而燕王殿下是真的以民为本,我远远不及!”
李彦微微摇头:“无论是心中真心为了百姓好,还是为了让民心依附,以成大业,在没有真正发生变化之前,并无区别,自古论迹不论心,圣公不必妄自菲薄。”
方腊闻言稍稍沉默,语气倒也真诚起来:“其实不怕燕王殿下笑话,这番作为是我向你学习的,正是眼见燕云人心所向,王道可成,我才在荆湖如此为之。如果没有燕王殿下珠玉在前,我或许就听从那邪教明尊所言,完全以邪教之法蛊惑人心了!”
这番话无疑奉承得人很舒服,但李彦却清楚这还真的不是吹捧。
因为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原著里面,方腊确实都没有达到如今的高度。
从某种意义上,人都是互相影响,互相成就的,他当然希望自己对于历史的正面影响越多越好。
李彦举杯:“那么第二杯,就敬圣公为麾下将士所做的选择,请!”
方腊完全不怕对方在酒中下毒,那样的骂名背得毫无必要,哈哈一笑:“这我还是当得起的,干!”
两人碰杯,痛饮下肚后,方腊缓缓开口:“今日相见,燕王殿下的气度令我心折,我更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只是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
李彦颔首:“请讲。”
方腊道:“此番亲征,是早有准备,还是临时起意?”
李彦道:“我初定的统一战略,是在三年之内,一统南方,但从阁下让王庆带着方玉叶和方杰投降,让我有了引蛇出洞的计划,又将川蜀的杨贼一起作为目标,从那时起就有了亲征的准备。”
方腊喃喃低语:“走一步看三步,天下全局尽在掌控,怪不得燕王殿下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李彦道:“尽在掌控谈不上,变数还是很多的,你们两方一动,宋廷的章惇不会错失良机,西军必出。”
“面对三方联盟,我燕军在南方部署的兵力确实捉襟见肘,这其实是很冒险的一战。”
“但为了南方不长久的兴兵戈,无疑是值得的,打仗哪有十拿九稳……”
方腊感叹:“能一战定乾坤,这般风险确实是值得的,可我只有荆湖一地,襄阳又被占,才不得不冒险,阁下雄踞中原,还能这般以身犯险,理应成就大业!”
“而我的投降也正在于此,不瞒燕王殿下,无论是燕军的哪位将领来,我或许都会不甘地挣扎一二,唯独是阁下亲至,让我彻底死了心!”
“第三杯,敬燕王殿下的始终如一,请!”
李彦举杯:“干!”
实际上两人心知肚明,方腊是不得不降。
早在襄阳城下受挫,江陵府内生乱后,方腊军中就人心浮动,不少中下层将领都萌生了投燕之心,但方腊以退为进,主动让他们接受燕廷招安,以圣公贤名初步稳定了局势,等到与川蜀杨天王结盟,北上攻洛阳时,上下看到了胜利的希望,再也没人提向燕廷投降了。
能自己做主,建功立业,何苦受招安?何况南北之间本来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