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正是他理想中的天下。
“二十年,只要这场国战能胜,顶多再过二十年,这天下就将再无世家门阀,将再没有任何存在可以威胁、掣肘皇权分毫!”
宋治站了起来,犹如一座山峰,满身渊渟岳峙之气,好似将九州万方都踩在脚下,“等到那时,我宋氏的江山,便会成为真正铁打的江山,可以真正传承千秋万代,实现始皇帝二世三世乃至万世无穷世的千古雄图霸业!”
赵玉洁望着眼前英姿勃发、顾盼自雄的皇帝,忽然有些失神。
恍惚间,她觉得眼前的皇帝,竟然豪气无限、光芒万丈。
多年以来,这是她第一次在宋治身上,看到这种令人目眩神迷的煌煌光芒。
充满了魅力。
一个天下之主该有的魅力。
广阔无垠的河面上,百舸争流、千帆竞发。
一艘艘符文战舰整齐排开,船舷相连首尾呼应,樯桅如林、荆旗蔽空,构建了一座巍峨雄奇的水上连城,在一声声摄人心魄的战鼓声中,缓慢而又雄浑的向前行驶,一寸寸碾压、吞没两军阵前的土黄河面。
当两座水上连城之中,各自升起无数道耀眼瑰丽的符文流光,如蝗虫过境般的箭雨滑过当空遮蔽太阳,朝对方船舰如石如弹的倾泻而下时,甲胄在身、眉眼秀丽的赵玉洁带着一众王极境高手,从脚下的战船上如标枪一般拔地而起,向北胡战船投射过去。
当浑身裹着真气烈焰的赵玉洁,以比箭矢快得多太多的速度,蛮横无理的撕破、冲毁身前的流光箭阵,就要降临北胡战船连城上时,她面前的空气一阵扭曲模糊,继而一个稳重的身影凌空踏出,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头戴锥帽、身着蓝色右衽交领袍服,手持一柄符文古朴晦涩的新月弯刀的萧燕。
看到萧燕,赵玉洁止住了身法,任由咻咻破空的箭矢,如连绵不绝的洪流一般,从身旁不停地飞速划过,对双方已经碰到一起,开始追对厮杀、盘旋升空,掀起种种领域异象的高手强者视而不见,用看手下败将的目光,望着萧燕讥诮道
“听说你连王极境都不是,竟敢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可知螳臂当车为何事?”
她一副高高在上的神态,无声宣告着彼此之间的强弱早已更易,也在提醒萧燕不要再用以前的目光看她,不要再用以前的姿态跟她说话。
毫无疑问,赵玉洁如此神态,令萧燕胸中的仇恨更加汹涌。
她乜斜着赵玉洁,冷笑道“当初在代州城外,我救了一条落难的丧家之犬,并喂食了她不少时间,有一天这条狗疯了,反咬了我一口,并且自鸣得意,好似从此就做了一个人似的,但人尽皆知的是,狗,永远都是狗。”
听了这话,赵玉洁就像是被一根根倒刺划破了心肺,痛苦难当。
这不是因为萧燕羞辱了她,而是让她想起了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底层岁月。
她最不想被提及的,就是曾经弱小可怜的自己。在身为上位者的权贵看来,在如今的赵玉洁自己看来,昔日的自己的确活得跟鸡犬无异。
每当被人翻出那段历史岁月,她就不由得自惭形愧,觉得矮人一截。
她的眼神低沉“你一介塞外胡蛮、荒漠野人,也敢这般吐口狂言,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吗?”
萧燕哂笑不迭“你一介赵氏叛女,一条惯于卖主求荣的恶犬,纵然身在齐朝,也不知礼义廉耻为何物,又怎会明白文字的奥义?”
赵玉洁顿时怒不可遏。
她平生最不能容忍的事,就是被人称作“赵氏叛女”,这比骂她猪狗更让她难以接受。
她当即长啸一声,纵身而出,以不死不休的气势,一拳朝萧燕面门砸去“等你的人头成为我的军功,我倒要看看,你还如何搬弄唇舌!”
萧燕现身迎战,对赵玉洁而言,是求之不得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