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逃回来的战报,则是让他怎么都无法承受。
范子清,那是他信赖提拔的寒门将领,怎么就会临阵倒戈?怎么就能这般狼心狗肺,完不念君恩,不知皇恩浩荡?
敬新磨刚刚唤了两声陛下,就见宋治面颊一阵抽搐,而后额头骤然发黑,整张脸像是碳灰一般难看,紧接着便是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皇帝又被气吐血了。
“陛下!”
敬新磨心头一颤,连忙过去搀扶,倒出丹药给对方服食。
好不容易让宋治缓过气来,敬新磨抚着对方的后背,苦劝对方保重龙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耿安国为何要造反,范子清为何要背叛皇朝,他们为何要辜负朕的厚望?!
“难道难道朕真的是昏君?
“朕,先是失去了贵妃,如今又失去了高福瑞,左膀右臂都断了,还怎么统领天下万民,维持江山社稷?
“大伴,朕难道真是昏君?是要丢掉祖宗社稷,在史书上遗臭万年的昏君?”
宋治抓住敬新磨的臂膀,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潮翻涌,差些再度吐血。
敬新磨连忙宽慰“陛下勤于政事,从不曾沉迷享乐,更不曾为私欲耗费国帑,怎么会是昏君?若是昏君,怎么会大败北胡,赢下国战?
“陛下万勿胡思乱想、妄自菲薄,这都是那些逆臣贼子作祟、奸邪小人当道,纵然一时为患,终究会被陛下平定!”
宋治满脸迷茫,他上次好不容易重建的信心,在这接二连三的打击下,已是再度烟消云散“平定?怎么平定?还有谁能去河北平乱?
“难道要朕御驾亲征不成?区区一群乱民,一群江湖贼寇,就要逼得朕御驾亲征?这样的皇朝,还有什么希望可言?!”
敬新磨说不出话来。
以当下的形势而言,皇帝不可能离开燕平去河北,否则后背就会有危险。
皇帝眼下的无助、凄苦与无力,敬新磨感受得一清二楚。
这哪里还是天下之主?
跟普通人家无法战胜普通灾难的男人,也没什么两样了。
末了,宋治慢慢恢复镇定——些许镇定,强撑着精神对敬新磨苦笑道“大伴,去去传唐郡王吧。”
敬新磨心如刀割。
这一刻,他发现宋治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