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子的,只说让他办的事儿会办到,至于帮他儿子升官的事情,就“顺其自然,不要刻意”。
大家明白人,不用说太清楚,懂的都懂。
方孔炤心情好,也连忙吩咐府上设晚宴,好好招待远来的沉道台。
沉树人如今只是在具体政务上有求于他,官职却是绝对不低的,沉树人也已有佥都御史头衔,离巡抚只差半步。人家还比他年轻三十岁以上,这样年少有为的潜力股,谁都知道该交好,哪怕没有前面这档子事儿,也是要隆重招待的。
……
巡抚衙门里很快张罗起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极尽筹备美酒佳肴。
沉树人也算一桩心事落了地,就继续在梅花园里赏雪喝茶——其实他对于宴席并没有什么期待,他家那么有钱,什么好东西没吃过。刚才又是在喝酒赏雪谈事,烧烤都吃了七八串,已经有点半饱。
沉树人喝着茶,背后忽然听到一声清嗓子的轻哼,他扭过头去,看到一个不太脸熟,但应该见过的俊秀年轻人。
来人拿着两本书,还有一柄团扇,看起来有些不协调。见沉树人注意到她,她也大大方方过来持扇抱拳:
“见过沉兄,小妹方子翎,家兄方密之,与沉兄同年。我们上次应该见过,只是未曾通名。今日来得冒昧,却是有些学问上的疑难,想要请教高论。”
方子翎一开口,沉树人也想起来了,确实,这张脸就是方以智的妹妹,只是今天穿了月白色的书生袍服,有点看不出来。
看来,这方子翎倒也没像弱智古装戏里那样,觉得自己穿一身书生装就能伪装成男人了,她直接就大大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估计只是觉得穿着女装和外人聊天,会比较羞耻,不像学术辩论的体统。
沉树人也喜欢跟爽快人说话,对方不装了,也省得他再去“假装没看出来对方是女人”。
他就坦荡直言:“方兄与我有同年之谊,当初北上山海关运粮时,茫茫大海上,他还曾点了拨我一个月的八股文章。他妹便如我妹,方小姐有何疑惑,但问无妨。”
沉树人这话说得非常体面:你哥去年在科举考试之前那个月,给我突击恶补过学问,所以我今天也只是还人情,点拨一下你学问。
方子翎闻言,也就毫无负担,直截了当指出沉树人一个问题:“沉兄,你的《流贼论》,应该就是从半年前跟家父夜谈讨贼方略、贼情轻重时,你所抒发的那番观点修饰而来的吧?
那《流贼论》我也拜读了,《日知史鉴》也有通读,但自古着书立说,从未见有人敢如此铁口直断、预言当时之贼将来互相兼并的结果。
你为何敢把‘李自成、罗汝才、马守应一旦合流、将来发生内斗,必然是李自成更能笼络人心’,说得如此言之凿凿?你就不爱惜自己的名声羽毛么?
三贼合流,也已经有五个月时间了,他们现在自相图害了么?没有吧?”